“我从哪里来?”当陶谢黎夫妇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终于来了”,陶谢黎心想,自从曹绾娴有了身孕,陶谢臻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当年陶允栗也问过,不过当时的情形……这么说呢,有点和他设想的不一样,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孩子一脸好奇地问:“爹爹,我是从哪里来的?”父亲慈爱地摸着孩子的头笑着回答:“是爹爹和你娘亲向送子娘娘求来的,送子娘娘见我与你娘亲都是善良的人,所以就把你送到我们家了。”一般这个时候孩子就都会回答“原来是这样。”这个话题就结束了,但是陶谢黎显然忘记了,陶允栗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当隔壁大虎和二毛的娘怒气冲冲上门告状的时候,陶谢黎和曹绾娴还以为这次不过也是像往常一样,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又觉得不太对劲,一般这种时候,这两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生气,而且陶允栗和大虎、二毛是一个闯祸“小团伙”,可是这次,这俩孩子都在一边哭唧唧的,事情就有些诡异了,夫妻俩面面相觑,“难道是满意把他们俩揍了?看这体格,不太可能呀!”夫妻俩陪着笑脸问道:“发生了何事?”大虎的娘先开了口,“不是我说,陶大人,你们家满意也太过分了,你知道今日她跟我们家大虎说什么吗?”夫妻俩一脸真诚表示洗耳恭听,“今日他们三个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说小孩子都是父母……”说着大虎娘都红了脸,“满意告诉他们说小孩子都是父亲放到母亲肚子里的,这像是小孩子说的话吗?你们平时就这么跟她说的?!!”
陶谢黎夫妇赶紧摇头,“我也是后来问了他俩才知道,当时我家大虎听了不信,就要跑回家问我,咱凭良心说,满意说的也对,这个我不否认,但是咱能这么告诉孩子吗?你们家满意拦了他,说我不一定会对他说实话,她替我们家大虎去探探我的口风,我哪儿知道他们几个谋划好了,她一问我还以为小孩子随口问问顽的呢,我就告诉她我家大虎是我外头捡的,这可倒好,你们家满意硬要问我从哪儿捡的,我便随口胡诌是在清平河边的棚子里把他捡回家来的,当时有好几个孩子,我从中挑了大虎。满意听了便跑了,我也没放在心上,结果都酉时了大虎还不回家,平时玩的再疯申时也都饿了知道回来了,我怕出事,赶紧出去找,便碰见了二毛他娘,才知道二毛也没回来,我俩一合计,才知道问题出在哪。”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了陶谢黎夫妻俩一眼。
二毛他娘也附和道:“满意也去我那了,我和大虎他娘一样,也以为她问着玩的,便告诉她大虎是城西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给我的。”陶谢黎心里一阵无语,想着这俩人,真能胡诌。“我到清平河边一看,我们家大虎果然在那棚子里蹲着,那傻小子哭得哟,见了我还说满意跟他说了,“你娘怎没捡了别人偏捡了你去?还不是因为你生得脑袋大,一看就聪明,早知道你是这样,你娘肯定捡别人。”又叫他要感谢我多年养育之恩,我倒要谢谢你家满意了。”被大虎他娘这一瞥,陶谢黎突然感觉冷飕飕的,赶忙赔笑。
又听二毛他娘说:“我找到我家二毛的时候,他正抱着那个卖糖葫芦老头的大腿哭,“爹呀爹呀”叫得那叫一个惨,那老头还以为他家死了爹,拿着糖葫芦哄他,他到好,手里拿着一串,嘴里含着一个,混着鼻涕眼泪,也亏他吃得下去,就这,还不肯放手呢,那老头都要哭了,我揪了他就是一顿打,他到好,那老头见这赶紧跑了,就这样了,他还追着那老头边哭边喊“爹你等等我”!”“我后来问了才知道,他说满意和大虎还羡慕他爹是卖糖葫芦的,从此吃糖葫芦再也不要钱了,听说他们俩还打算明日帮你家满意问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呢!不知陶大人和陶夫人打算怎么回答?”
见她们俩都看着自己,陶谢黎不敢说满意说的也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孩子的确是父亲送给母亲的,他也好奇满意从哪儿知道的,但现在这种状况,他虽然是父母官,也不敢保证他如果这么说了,对面这两个母老虎会不会撕了他的嘴,所以只好鞠躬赔罪,曹绾娴又提出补偿她们俩一些首饰,让她们消消气,又送了大虎和二毛好些点心,两个孩子也不哭了,见陶谢黎和曹绾娴没有护短也都道了歉,拿人手短,大虎他娘和二毛他娘也就不再纠缠了,只说:“大人和夫人别怪我等多嘴,满意是女孩子,怎能满口……说出这等不矜持的话。”“是是是,等会儿我和她母亲定要好好罚她。”陶谢黎道。大虎他娘道:“罚就不必了,女孩子金贵,好好说就是了,不像我们家,男孩子皮糙肉厚,打几下也是无妨的。”二毛他娘也附和道:“大虎他娘说得对,说她几句就成了,可千万不兴动手。”陶谢黎忍不住想笑,告状的是她们,不许打的也是她们,大概明日还要偷偷问满意自己究竟打她了没有。小地方民风淳朴,真好。
陶允栗不知道自己被告了一状,陶谢黎夫妻俩赔笑赔的脸都要僵了,心里还在同情大虎和二毛的悲惨身世,却见陶谢黎和曹绾娴脸色不虞地走进来,这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笑盈盈地向陶谢黎与曹绾娴跑去,忽然听到陶谢黎幽幽的说了句,“方才大虎和二毛他娘来过了。”陶允栗赶紧刹住车,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刚想说话,陶谢黎忽道:“不许撒谎!”陶允栗吓得抖了一抖,赶紧跪了下来,两只手捏着耳朵,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错了。”夫妻俩对视一眼,“又来这套。”每次陶允栗做错了事,自己还没说话,她那边就麻利地跪好了,就这种眼神,这种认错态度,陶谢黎要是再罚她,就显得残忍了。
“我与你父亲不是来骂你的。”曹绾娴平静地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嗯???”陶允栗正要信誓旦旦地认错发誓,却听见曹绾娴说的话,“母亲不骂我?”曹绾娴扶她起来,让她坐在凳子上,陶允栗有点懵,刚坐到凳子上,马上又跪下去了,“母亲我再也不敢了!”陶允栗认为母亲这么说,肯定是障眼法!说不骂,看来是要狠狠地打了,天爷呀,这次大概要掉层皮了……
“说了不骂你就是不骂你,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陶谢黎严肃说道。陶允栗还是不太敢相信,却不敢不听话,带着怀疑的眼神和惴惴不安的心情坐在凳子上,曹绾娴叹了口气,“也怪我和你父亲,没有早点告诉你,你不是想知道你从哪里来吗?”陶允栗摇摇头,“我知道啊,我是从母亲肚子里来的。”“那你知道你是怎么到母亲肚子里的吗?”陶谢黎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夫人真的要对四岁的孩子说这些,陶允栗说:“我知道,是父亲放到母亲肚子里的。”曹绾娴皱了皱眉,“是谁跟你说的?”说着便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陶谢黎,陶谢黎赶紧否认,“是煜廷伯伯告诉我的,他还说我若是不信可以回来问爹爹,我想煜廷伯伯从来不骗人,便没问你们。”
好嘛,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这陈煜廷是自己手下的长史,他家都是小子,没有闺女,故平素最喜欢满意,满意也整日追在他屁股后头,想不到他背着自己居然跟满意说这些,还敢叫他回来问自己!陶谢黎心里记下这笔账,第二天陈煜廷来上值,刚准备跟陶谢黎打招呼,就被好几个人按在地上一顿胖揍,他都懵了,待听陶谢黎问自己“听说孩子是父亲放到母亲肚子里的?”他就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挨了这顿打,他想,这陶大人表面上看和善的很,实际上却是个记仇的,今天若不让他打一顿出出气,待来日,指不定怎么阴自己呢!等到晚上和婆娘闹腾时,陈煜廷恨恨地说道,“孩子可不就是男人放到女人肚子里的吗!!!”听了这话,羞得他婆娘直拧他,骂他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