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宴客那日,曹绾茵叫了曹绾娴早早地就到了宴宾楼,伙计说今日舒老板陪着夫人上大佛寺礼佛去了,一应都托付给那个叫三元的伙计了,有甚事找他便是,待曹绾娴将舒掌柜的事迹对曹绾茵说了,后者也是一阵感叹。
话说那边舒掌柜陪着夫人去大佛寺上香,本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是十五年前他们那一双儿女丢了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夫妻二人都回到寺里拜一拜,求佛祖保佑他们姐弟俩平平安安。正好今日延明法师施卦,夫妻二人便也去问了一挂,问的便是那一双孩儿如何了,此生可否再见。延明法师只说了“一含”二子,便不再开口了,夫妻二人以为法师说的是遗憾,只道父子缘浅,二人谢过法师,又回到大殿内,只道:“既此生无缘再见,望我儿平安喜乐,健康长寿。”
忽听得一声“母亲快来”舒夫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约莫六七岁的女童跑进殿内,身后跟了一美妇人并两个一大一小的男童,其中大的那个约莫十岁,小的那个瞧着不过也才四五岁。“若棠姐姐也叫我替她求一求呢!”“佛门圣地严禁喧哗,你既要替你姐姐求一求,自跪了便是。”说罢,便满含歉意地看了舒夫人一眼,舒夫人也回她一笑。
待走到殿外不就,那妇人并三个孩子也都出来了,舒夫人见几个孩子,又想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当年约莫也是这么大,想着便又伤心起来。“婶婶你怎么哭了?”只见先头说话那个女童拉了拉她的手,舒夫人赶紧擦了泪,笑道:“乖孩子,婶婶方才被沙子眯了眼睛。”“那我给婶婶吹吹。”舒夫人答应着,将身子俯得低些,“婶婶好些了吗?”“好些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女童答道:“我叫芸舒。”舒夫人笑了,“哦,看来你与我有缘,我们家姓舒呢!”“真的吗?”曹芸舒惊喜地问道。
“母亲,这个婶婶姓舒呢!与我一样名字里都有个舒!”曹芸舒对秦怀微说道。秦怀微见是方才殿内的夫妻俩,走进道,“真的吗?”“是呀是呀。”秦怀微向舒夫人打了招呼,舒夫人笑道:“我夫家姓舒。”秦怀微称声“”舒夫人,又说到:“我夫家姓曹”,舒夫人也叫了“曹夫人”二人在殿外聊了几句,芸舒便说:“母亲,今日若棠姐姐请我吃饭呢,去迟了她可要不高兴了。”二人遂道了别。
“怎么了?”见丈夫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舒夫人问道。“真像啊!”舒夫人不明白丈夫在说什么,又问:“什么真像?真像什么?”舒老板说:“我瞧那男童的模样,和咱们家雨庭小时候有点像。”舒夫人不以为然,“是吗?这十几年来咱们俩见过的,和舟儿,庭儿长得相似的,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了,大抵这个年纪的的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吧,以后长开了,也就不像了,咱们再到那边走走。”舒掌柜收回目光,“嗯”了一声,“兴许是我看错了。”二人随意在附近走了走,便也回去了。
那边秦怀微带着三个孩子下了山,便去了宴宾楼,曹芸舒见了晋若棠,笑嘻嘻地说自己也帮她在大佛寺求了,希望姑姑能给她买多多的漂亮衣服,晋若棠听了,也高兴地牵了她的手,进内里去了,等知道陶允栗和陶十一都在楼上,曹文曜牵了曹文熙也都上了楼。秦怀微与曹绾茵聊了几句,只说今日在大佛寺遇到一对夫妇,如今想来,那妇人与曹绾茵竟有三成相似。曹绾茵笑道:“大抵好看的人,模样都差不多吧!”气得秦怀微去掐她的腰,骂她狭促。
舒老板夫妻二人并不住在宴宾楼,虽说宴宾楼也附带了一个后院,宴宾楼周围虽也热闹,但舒夫人喜静,二人遂在白马湖边买了一个小院,也是从宴宾楼原来的金掌柜手里买的,二人见价钱合适,也没有压价。舒老板送了舒夫人回家,只说刚接了宴宾楼,今日承接了一场喜宴,不太放心,想过去看两眼,舒夫人只说自己想小睡一会儿,让他自去便是,临出门,舒老板还说回来给舒夫人带她最爱的小馄饨。
“掌柜的,您不是陪夫人上香去了吗?怎现在就过来了?”方才晋家的人领了客人刚上楼,托三元在门口帮忙招待一下来客,见舒掌柜过来了,三元忙迎上去。“已经回来了,我想着没甚事情,便过来看看,你自去忙你的,不用管我。”说罢便径直往里走,等到宾客都起了,上了菜,曹绾茵才发现,怎的比定的菜单多了一个菜?她叫了三元过来,三元笑道,“方才我们掌柜的吩咐了,您家是我们重新开业以来承接的第一桩喜事,每桌再另赠一个热菜,给您添些喜气,也给我们店里博个好彩头。”晋觅柏道,“舒老板仁义,我必得亲自向他道谢,请小哥带路。”曹绾茵拦了他,道:“有客在,不若让我去,你回去陪客,都是一样的。”晋觅柏想了想,答应了。
那边舒掌柜正在柜里算账,见三元从楼上引着一人下来,见他们朝自己过来,舒掌柜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妥,放下算盘上前,拱手问道,“这位夫人,可是店内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三元忙提醒,“掌柜的,这是晋夫人,今日设宴便是她家。”舒掌柜恍然大悟,又问:“原来如此,请问夫人这是?”曹绾茵回了一礼,笑道:“才知道舒掌柜赠了菜,特来谢过。”舒掌柜只道“不敢”,“本也不是什么值得夫人谢的事情,夫人太客气了。”
待曹绾茵转身上楼,舒掌柜瞧着她的侧脸忽的好像若有所思,三元瞧着舒掌柜那样,心里暗道,“这舒掌柜瞧着也不是那般好色之徒,怎盯着人家夫人瞧。”“像韵怡年轻的时候,若是晚舟长大了,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舒掌柜转头问三元:“那晋夫人是谁家的女儿?”虽然奇怪舒掌柜为什么这么问,三元还是答道:“晋夫人是太史令曹大人家的二小姐。”舒掌柜又问,“她家中还有兄弟姊妹不曾?”“曹家还有个大姑奶奶,早年许给了翰林学士家的二子,曹家还有个三子,任从四品少府少监,佐理百工技巧之事,便是曹奕丞曹大人。”
原本舒掌柜有些怀疑曹绾茵可能是自己的女儿舒晚舟,但是听三元说她是曹家的小姐,太史令不是小官,必不会认别人的孩子做自家正经小姐,遂熄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