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等到会试结束,张果寻了一个机会,对张母说,“母亲,若此次孩儿有幸高中,希望母亲能允许孩儿向心中之人提亲。”张母暗暗一惊,“你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张母心想,张果每日苦读,竟不知道他早已有了心上人。“是七宝堂钱掌柜家的小姐。”说罢,张果也担心张母接受不了,毕竟当时那件事闹得人尽皆知,钱珍儿退过婚的事情,不知道母亲会怎么想,“就是你当账房先生那家?”张果道“是”,“虽然母亲没见过钱小姐,但是若见了,母亲一定会喜欢她的,母亲也不用担心她退过婚,那件事早已澄清了,钱小姐也是受害者。”
张母叹了口气,“母亲不是担心这个,那钱家家大业大,咱么家……如何配得上钱小姐。”听见母亲在乎的是这个,张果松了一口气,“钱掌柜与钱小姐不是那等势利之人。”张母不知道,“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低的,而且钱掌柜也透露过想叫女儿嫁个读书人的意思。
“你与钱小姐到什么程度了?”张母问,张果赶紧解释,“我与钱小姐相敬如宾,发乎情,止乎礼,此时钱小姐还不知道,我本打算高中之后再向她提亲。”张母点点头,“不然以咱们家的条件,怎好求娶人家小姐?”张果惊喜问道:“母亲答应了?”张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不答应的?果儿喜欢的,必定是个好的,母亲不担心。”“谢母亲!”
张果去了七宝堂,告诉钱掌柜和钱珍儿,以后自己可能不能继续当账房先生了,钱掌柜早就想到了,以张果这样的资质,肯定会中,之后就要授官了,怎么可能还继续呆在自己这种小店里当个小小的账房先生,“这段时间多谢钱掌柜与钱小姐照顾,张某人在此谢过。”说罢,便行了一礼,钱掌柜赶紧去扶他,“张公子如今是举人老爷,说不准马上又是官老爷了,钱某受不得此等大礼,张公子折煞小人。”
钱珍儿有些难过,等张果当了官,自己和他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想到以后张果娶妻生子,钱珍儿险些落下泪来,怕张果看见,却又拼命忍住,“钱小姐,待放榜之后,我有些话对你说。”钱珍儿满脑子都是张果娶妻生子的想法,遂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胡乱答应着“好”。
张果走后,钱珍儿就落下泪来,钱掌柜拍了拍她的肩膀,钱珍儿赶紧擦了泪水,“咱们和张公子不是一路人,算了吧。”钱珍儿惊讶父亲怎么知道,“这么些日子,你是什么想法,我难道看不出来吗?”“父亲……”虽然不愿意接受,钱珍儿也觉得父亲说的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有结果,于是伏在钱掌柜膝盖上哭了起来,钱掌柜深深叹了一口气,“孽缘啊!”
果然,张果中了,竟如乡试一样,前三名还是王博言、张果、陈必谦,连名次都一样,张果本来准备出了结果就去向钱珍儿提亲,可随即一想,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如等到殿试结束再去,更显出自己的诚意。
张果只道,陶谢臻肯定又要跟自己说“嘘寒问暖不如给笔巨款”了,果然当天夜里,陶谢臻自以为“鬼鬼祟祟”地来了,对着张果一挑眼,惹得张果一阵恶寒,“你的巨款呢?”陶谢臻见张果明白了自己的来意,顿时觉得没意思了,边掏钱边说:“现在你就像向倒霉但是又有钱的老爹伸手要钱的逆子,而我,就是那个倒霉巨富爹。”张果狠狠地拍了他的脑袋一巴掌,“胡说什么!”
待点完银子,张果语重心长又严肃地对陶谢臻说,“谢臻,这是最后一回了,太多了,以后我还不起。”陶谢臻刚想脱口而出“又没让你还”,又怕伤了张果的自尊,遂装作不耐烦地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张果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这是我写的借条,你看一下。”这下陶谢臻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先别急,亲兄弟还明算账,虽然你说让我以后有钱还你便是了,但是你心里默认“没钱就不用换了”,我了解你,即使我有钱,你也会说我没有钱,这些年我很感谢你和你们家,我承认,我们家的确穷,但是我们虽然穷,却还知道礼义廉耻,你如果还把我当朋友,就把借条收下。”
陶谢臻楞了一下,只好道:“好好好,我收还不行吗?你这人,真没意思。”见他收了,张果才放下心来,“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吧!”陶谢臻一脸不敢置信,“老子屁股都没坐热你就赶我走?”“太晚回去你家里人会担心,你是在想见我,就明日再来。”“我怎么感觉有点恶心?呕……谁想见你?你要不要脸?”张果也不接话,就这么看着他,看得陶谢臻毛毛的,“好好好,我走我走,没良心的。”
青松觉得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听着屋里的“想见我”、“没良心”,他突然觉得张父张母和老爷夫人有点可怜,唉,这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