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殿试结束,今上宣布了殿试结果,张果居然中了状元!这也是他自己没想到的,榜眼是原来乡试的第四名,不是京中人氏,唤作张保今,听说他家世代从军,他却偏偏习了文,张果与那人并不熟识,也只是在鹿鸣宴上打过招呼而已,至于探花,则是王博言,看着他那俊美的脸,张果也知道是为什么了,只是有些可惜,以他的才华,本可以连中三元,张果很有冲动对他说“对不起,都怪我长得丑,耽误你中状元。”,却见王博言笑着朝自己拱拱手,张果忙回了礼,觉得自己格局小了。
今上预览后的小金榜存档到大内,而大金榜加盖今上玉印之后,由传胪唱名宣读之后,礼部尚书柳端睿奉了送出太和中门,挂在东长安门外的墙壁上。这边张果带领一众进士拜谢今上皇恩,领诸进士出了金殿,经过太和门、平日百官上朝进过的午门、端门、承天门,又到了大明门内东北角的长安左门,百官上朝,到此下马,如此便见到了宫墙上的金榜。
待看过榜后,顺天府尹乔庸乔大人为张果插花披红绸,新科状元骑上榆次的骏马走过天街,与张保今、王博言几人出了宫门到街上去了,这便是夸官三日。
街上的百姓为了围观御赐游街,都挤在道路两旁,前头旗鼓开路,两边欢呼声震天,凡路过之地,都放起了喜炮,人山人海,前呼后拥,街上也不乏年轻小姐们,她们丢来的香包、瓜果、鲜花,王博言接了最多,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接下来就是礼部的琼林宴,毕竟以后大家都要在朝为官,将来的造化如何、是不是同一个阵营,谁也未可知,所以此时还是恭敬的,想不到在琼林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今上竟然也来了,众人赶紧接驾,今上也不是特意来参加琼林宴,只是一时兴起想过来坐坐,讲了几句话勉励众人,知道自己在,众人拘束,所以又坐了片刻,便走了。
等琼林宴结束后,张果第一时间去了七宝堂,钱珍儿见张果过来有点惊讶,正想恭喜他高中,张果冲到钱珍儿面前,气喘吁吁,钱珍儿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张果摇了摇头,放下杯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钱珍儿,忽的,他握住了钱珍儿的双手,钱珍儿的脸“噌”一下就红了,她看着被握住的手发愣,钱掌柜见到这一幕也有些吓到了,忙从柜台走出来,“张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张果也不松开握住钱珍儿的手,对钱掌柜说道:“钱掌柜,我想娶钱小姐为妻,请您把她嫁给我!”钱掌柜愣住了,许久才说出一个,“啥???”“不是,我不是听错了吧?你刚刚说,你要娶珍儿?你说的是我女儿没错吧?”钱珍儿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要娶我他要娶我他要娶我”张果肯定地说:“是,我很确定,我求娶的就是您的女儿,钱珍儿钱小姐。”钱掌柜见女儿早就说不出话来了,一面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高兴,从张果手里抢回了钱珍儿的手,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女的?”
张果回道,“我对小姐日久生情,但是钱掌柜别担心,我与小姐发乎情、止乎礼,今日之事小姐并不知情。”钱掌柜对这件事表示怀疑……
“你知道,珍儿她曾经……如今你已高中,何愁将来……”张果打断道:“我知道,当初那件事小姐也是受害者,而且我也已经禀明家中父母,言明我非小姐不娶,待明日,某必将三媒六聘上门提亲。”钱掌柜正欲张嘴,张果又道:“我知我家境贫寒,配不上小姐,所以等到我高中之后才赶来提亲,某心悦小姐久矣,我发誓,若钱掌柜将小姐许给我,从今以后,我必将爱她敬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此生只她一个,绝不纳妾!”
听着他信誓旦旦地对父亲保证,钱珍儿有些想哭,自己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努力忍住不哭出来,“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就这一个女儿,她母亲走得早,留下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珍儿从小乖巧懂事,甚少让我为她操心。”见女儿激动的都要哭了,钱掌柜觉得也没必要多此一举问她愿不愿意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她,若将来你们……便把她还给我,一口饭吃还是不会少了她的。”“父亲……”钱掌柜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后院的茶开了,我去看看。”
两人对视着,张果说:“腊八那日在茶楼,我的话没有说完,月是湖里月……”钱珍儿捂住他的嘴,甜蜜地笑道,“我知道,眼前人是心上人。”张果有些惊讶,“你怎会?”钱珍儿笑道,“我小的时候,父亲便常拿这句话哄母亲,因此便记住了,母亲死后,有一次偶然听到父亲感叹,海里月依旧是天上月,枕边人却变成黄泉魂了。”说完便笑不出来了。
张果想抱抱她,却不敢,只得握紧她的手,道:“我必不负你。”钱珍儿弯起了眼睛,点点头,“嗯,我信你。”
等到第二日,张家匆匆忙忙找了媒人,聘礼是张果一早就准备好的,托媒人带了聘礼上门,待钱掌柜应了之后,双方交换了庚帖,如此便算是定下了。待知道张、钱两家定了亲,众人都惊掉了下巴,众人本以为张果中了状元,将来必定能娶一高门贵女,哪料他一转头,娶了个商人的女儿,这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陶谢臻知道之后也傻了,这这这,自己这就算是保媒成功了?怎么一点成就感也没有?陶谢臻也有些生气张果瞒着他,“明显就是没拿我当自己人!找他算账去!”“唉,少爷你去哪?”见他往外跑,青松忙追了上去问道,“张果家。”“唉,终于到了这一天,少爷肯定是去找那个负心汉问罪的。”
果然,等青松追到张家,只见自家少爷揪着张果的脖领子怒道:“你为什么瞒着我?”青松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却突然听到一句“你是不是不想给我谢媒钱?”“嗯???什么谢媒钱?我没听错吧?钱小姐跟张公子是少爷撮合的?”“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未定之前,我也不敢随意告诉别人,免得毁了钱小姐清誉。”听了这话,陶谢臻更生气了,“别人?我是别人吗?”张果有些无语,顿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背着他有了新欢,“好好好,我错了,你是自己人行了吧。”
“你和钱小姐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快快从实招来!”张果道,“我也不知道,等我确定我的心思,大概就是上次腊八,我与钱小姐一起赏灯。”“嗯???你放了我的鸽子,结果去陪她?你还是人吗?”张果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不对呀,钱小姐不是当时你介绍给我的吗?”他决定反客为主。“是我介绍的没错,可是你不是拒绝了吗?”“我后来想了想,毕竟是你的一番好意。”“好想打你……”“别,我如今已经是官身了,而陶贤弟你……”张果说着瞥了他一眼。陶谢臻顿了顿,阴嗖嗖地问他:“你喜欢什么样式的麻袋?”张果忙道:“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说着给陶谢臻行了个大礼,“请陶贤弟原谅则个。”
陶谢臻有些得以,遂问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张果道,“此事还得等我授官之后再做决定,若我外放了,便早些办了,若我留京,便准备得周全些,不能委屈了她。”陶谢臻一脸鄙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