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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章节前语:就如街头递上的华丽广告纸,转身就扔进了垃圾箱;愿这有点朴拙的行文,能让偶遇的你咀嚼些许清馨来,那便是我的欣慰——苇风香度

    第十一章

    周骞、夏守田回来,说金原村那一组人都不见了,导游也不见了。

    “现在说啥也不顶事,他们跑就跑了呗,单凭那一箱水,也顶不了多久,我们现今首要是找水。”牛局为弱化对文化馆钟平和马塘打小算盘的不悦,表示出大度,为强调找水的迫在眉睫,特意加深了语气。

    周骞说:“马馆本来就是叫我和守田捎点水去别处瞅瞅。”

    牛局面容凝了凝:“现在还得辛苦你俩,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去找,几十条人命呢!”牛局把几近空的一个水瓶递给周骞,马塘也倒下仅剩的一点水,又叫他俩把空瓶都收集起来。

    周骞和夏守田踏出车门的瞬间,苏扬紧跟上来,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多个人多份力量,望着三人隐没于荒草,马塘和牛局心里五味俱陈。

    在坡底掘水的、静坐叹气的都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回来了。

    谁杯中还有口水?谁还有点水么?

    毒蛇猛兽可避,歹徒劫匪可应对,但眼冒精星、精疲力竭,没有水就到了死亡的边缘。

    骤临的严酷现实摆在大家面前。死亡,一步步临近。

    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嚎叫,有人谩骂旅行社。

    魔鬼没有微笑。

    有人质问马塘:“你不是说有绑匪吗,绑匪呢?快叫绑匪把我们绑走啊!”

    突然有人说似乎不见了导游,又说金原村的都不见了。

    大伙在车厢里睃了个遍。

    钟平说导游和金原村的早跑了。

    “什么?跑了?”

    “跑哪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跑?要在这等死?”

    马塘担心这种议论,心里直打鼓,他恼怒钟平冷不丁说导游和金原村的跑了。又想即使钟平不说,大家也会马上知晓,他暗自责备自己当时的一念之差。作为一个危急关头的头领,是不能存半份私心的,当然他尽可以解释是为了大家。当钟平悄悄暗示还有一箱水时,他大可光明磊落地说出来,谁也不能随便动一口,相互监视,专人看管,那么金原村的人也就无从下手了。他对钟平充满了一丝恨意,心想这个婆娘真害人!

    现在大家把茅头对准钟平:

    “你怎么知道他们跑了?”

    “他们没有水往哪跑?”

    渐渐有人想起,明明前时过道里还剩有两箱水,文禹走时只分了一箱,后水就没了,连麦老师娘儿俩都没分到。

    “还有一箱哪去了?”

    “是不是你们藏了?”

    “他们不带上水不可能跑,你说!”

    大家纷纷数落,文化馆的这个会计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万分尴尬,游移的目光不时瞟向马塘。

    马塘思纣再不站出来解释,说不定钟平就全赖上自己了,与其让她赖上,不如主动承担更好。于是立马说:“大家静静,金原村人确实偷走了一箱水,这事儿怪我,我想着这是最后一箱水,用来保命救急,没成想还是疏忽大意了,让他们钻了空子。”马塘没有说服力的语句显得虚弱无力。

    “什么钻了空子,自圆其说吧,不是你们自私自利,哪有这事发生。保命救急,是保你们自己的命吧!”

    马塘像斗败的公鸡,不停地说怪我!怪我!

    牛局本对文化馆的这个小动作心存芥蒂。此时见马塘下不了台,毕竟还不知以后还有多少险恶际遇,很多事情还需要协同商讨,便站起来说:“大家不要怨声载道了,马馆确实是后来才晓得还剩一箱水,他也真的是为大家着想,如果不统一保管、分发,一骨碌发了,你们不是一咕噜就喝没了?有这二十四瓶水在,心里面多少有点支撑,对每个人都是好事,马馆其实也叫苏扬、周骞和夏守田看管了。”大家目光又在车厢中扫视。

    牛局明白大家心思,顿里一下:“要说马馆疏忽,只能说是这点水太微不足道了,能维持多久?靠这一箱水,我们能活命吗?马塘馆长心里比谁都急。反过来,金原村的跑了,偷了这点水,能走多远?能维持多久?所以刚才钟平说得对,现在少谩骂争吵,保存体力,马塘馆长已吩咐苏扬、周骞、夏守田几个去寻水了,拜托大家等待。”

    车厢内一时静默。柔黄之光散乱地打在灰暗的玻璃窗上,似有无边风浪滚滚而来,细听却无一丝虫蚁之声。

    郭贝尔老师瓮声瓮气之声突然打破宁静:“牛局你这些说得在理,多吵无益,但现在光等也不是办法,万一等不来水,还不是死路一条?现在看来绑架劫持毫无根据,我们早应该向外面发出求救信号,让救援队知道我们在哪,现已耽搁很长时间了,再不能耽搁一刻一分。”

    马塘、牛局考虑确实要发出信号,嘴巴还未说出,郭备尔老师就嚎了:“人都要死了,仍在迟迟疑疑,想死的去等死,不想等死的跟我上顶上发信号。”

    这声嚎叫获得了拥护,麦娘抱着翘摇首先站起来,林海棠、郑青葙、柳珊珊紧随其后,蒙川、兰薇、黄鹌、孙洛如依次跟上,十余人片时上了坡。

    众人理出一块平地,扒拉枯草,掰折灌木枝,迅速堆放点燃,刹那间,一缕孤烟由细到粗,由淡到浓,扶摇而上。

    此刻是什么光景不得而知,因为自被抛到荒原,还没经历一个光耀的白天,也沒有一个黢黑之夜,只感觉时间似乎很长,又觉得从渠州返归伤佛昨天。手机停了,手表停了,已无从得知几时几分,是昼是夜。

    如处远山深箐,涧水清幽,野肴丰足,岁月不知年是精神的高贵、忘世的境界,不妨一个世外高人的怡然自得。但在骤然失却最基本生存条件下,死亡的黑洞如临深渊,不通故往、未晓来去,未有提示、无辨方向,日月不行、星辰不曜,荒原莽莽、亲人杳杳,山穷水尽、心苦凄怆,然竟不知身处何方,不知时光流转晨昏,岂不欷歔万端,悲生死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