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听着这个消息的时候，和杨氏，在正屋内，看着阿翡习字。

    如今的阿翡，都是跟在杨氏身边。往日里就是个稳重持礼的孩子，如今更是修的沉稳内敛，说话做事间都是大家风范。

    说句怕让自己女儿吃味的话，这浑身的气度风姿，只怕是比肩灼华也不为过。

    灼华听着这话，含笑看着阿翡，巧笑嫣然。“母亲，阿翡自小便能看出来，是个稳重的人，如今更甚。且周身气质深厚，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痕迹，可她如今还不曾及笄。本该是小女儿家的，如今因着这事儿，生生的逼着自己老成了不少，这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杨氏虽然高兴阿翡能走出伤痛，但是一想到那瘦弱的小女子，恍若一夕间变得历练老成，还是忍不住咋舌。然而，对于世家女子而言，这样或许便是最好的。往后的阿翡，按着国公府的门第，匹配的自然也是高门大户，她如今这样，杨氏倒也不担心她吃了亏。

    反倒是灼华，性格太过刚强，这才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男人们，喜欢的是曲意逢迎，小心奉承，譬如林小娘，譬如那朱曼娘。要么就是温婉端庄，心地纯良的大娘子。这样看来，灼华倒像是那样都不沾的。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柩投了进来，折射出点点的光晕，轻轻的风儿拂过，殿内帘子帷幔忽动，原来是一阵清风穿窗而入，转而变不见了踪影，只带起了漫天的花瓣雨。

    廊檐下，矮桌前，茶香四溢，杨氏和灼华端坐在上。灼华静默的做好了一盏茶，双手捧给杨氏，“母亲尝尝，看女儿的手艺可退步呢？”

    杨氏低眉，看着上好的建盏中，茶汤浓郁，清香四溢，顿时浅笑道：“你的茶水，自然是不错的。”

    “祖母，姑姑做的茶水是比往日还要好了，祖母快尝尝。”阿翡在一旁附和着，灼华失笑，“阿翡，你怎知我的茶比往日的更好了？”

    阿翡停下手中的笔，面上带着淡笑，“姑姑聪慧，又是个好学的人，定然是不差的，况且我前日，才吃了姑姑的茶，当然记得了。”

    灼华扯开嘴角，“我倒是忘了，枉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杨氏颔首点点头，阿翡继续道：“姑姑对我的好，阿翡没齿难忘，自然会谨记与心的。”

    灼华一愣，后失笑，转而与杨氏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母亲，如今南边又出了判乱，只是不知道会指派谁去？”

    杨氏蹙眉，眉眼间虽然担心，但是却也并没有多担心。“如今，顾家的二公子权势正盛，也最得官家的喜爱，多半是他了。”

    “顾二哥哥？”

    “是呀，当朝新贵，御前红人，与桓王又交好，听说还数次救陛下与危难中。顾家，有戏看了~”

    灼华垂眸，“母亲若是想看戏，我把戏班子找来就是了。顾家那些人，是个什么样的，母亲比我还要清楚。当初先煜侯爷的事儿，母亲不是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么？现在呀，只怕是顾家正端着敬着怕着了~”

    杨氏一笑，“偏你清楚，但是你说的也没错。只是大家族里，那里没有些腌臜事儿。”

    这话灼华是不赞同的，“咱们家就没有呀，一团和气，多好。”

    “不过你说，顾家这会正怕着，这话怕是不尽然吧？”

    “听说陛下崩殂的第二天，顾家的几个，在广云台吃花酒了。这国丧期间，就算是侯府功爵人家，那只怕是也要脱层皮了。且，这还要看顾二哥哥愿不愿意出手相救呢。若是不愿意，那下面的人，都跟人精儿一样，那顾家的几个，在里面能有好果子吃？”

    “你如今，倒是和顾二来往的勤了些？”

    灼华一愣，随即大笑道：“母亲，你想什么呢？”

    “当初就算是顾二哥哥被整个汴京城，拿来做饭后茶余的笑谈，我也从未轻视过他半分，依然是以礼相待。他如今是当朝新贵，咱们也不必巴结，平常即可。如今那顾二哥哥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哪能不知道小秦大娘子的不怀好意，对于那些曲意奉承的人，反倒是不会理睬。你看，如今他也就对盛家的盛长柏，齐家的小公爷，还有咱们家能亲近些。若是我从前也是个看轻他的，即使我现在在曲意讨好他，他也只会一笑拂之。”

    杨氏颔首，“你说的有道理，且咱们家，也不必刻意与谁交好。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平常来往，倒不易让人抓住错处。”

    “是呀，从来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而且，咱们是汴京城内的老门户了，犯不上做那些，反倒是容易让人看轻了。”

    灼华其实还有些佩服自己，这一张能言善辩的嘴。若不是因为知道一些剧情，还真是难说。虽说不会去奚落他，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和睦。

    前排磕cp的好处，便是能随时知道他们的动静。这会，新君给顾二赐了新的宅邸，与那侯府也就临街之隔而已，恐怕盼的就是为了他能与侯府重修旧好，然后在与汴京内的这些老门户们，搞好关系吧。

    只是顾二，如今心里是个有注意的，恐怕已经开始筹谋娶明兰了，只是明兰这会，还在相看贺家吧。

    灼华这样想着，垂下眼皮，浅饮了一口茶水，世纪意难平大场面要来了么？

    齐小二要再次错过明兰了。

    晚间，英国公回到府内，前些日子受的伤，加之丧子之痛，让英国公一下子老去了很多。从前，因着习武的缘故，但是身体硬朗的很，只是彼时这一事儿，仿佛掏空了英国公的心力一般。

    官家也知，当日救驾之时，英国公便已经受了伤，而后在救驾过程中，又重伤了。加之英国公嫡长子去世，这还真是难以让人缓过来，因此今日英国公听闻了叛乱的事情，特意去上朝。随后官家亲口宽慰了他，又特许他在家养好伤了再说，叛乱之事便顺势交给了别人。

    “是顾二哥哥吗？”灼华轻声问道。英国公看了灼华一眼，随后摇头道：“不是，今日边疆奏报，契丹来犯，顾家军去边境，楚家南下平叛。”

    楚家？楚珺珩。灼华默然，“这样也好，爹爹能好好在家养伤了。”

    从正屋回到长乐居，灼华便忍不住的怔愣出神，处楚珺珩要再次南下平叛了，那么他和傅锦瑶的婚事……

    想到这里，灼华的思绪戛然而止，转身喊道：“蓝鸳，青禾，你们过来。”

    “姑娘，怎么呢？”

    两人不明所以，走近了，灼华犹豫道：“楚家，珺珩哥哥的婚事，办呢？”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太在一外面的动静，在加之国丧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的。

    “姑娘，你是昏了头吧。”

    青禾一脸你脑子有毛病的神情说着，这倒是让灼华有些疑惑。

    “国丧，国丧，国丧期间怎么能嫁娶呢。”青禾说完，手中拿着鸡毛掸子往出走，“姑娘是真糊涂了。”

    原来还没有，国丧期间，的确不能嫁娶。

    蓝鸳看着这副神情，担心的问：“姑娘，你……你不会是……”

    或许是蓝鸳眼中的神色太过明显，灼华失笑，“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我就是想问问，这下楚家军要南下了，这婚事怕是要耽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