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徐海道节度使府内,注定会经历不平凡的一天。
只因堂堂的一道节度使齐克让齐大人,搁置了半日的公务,专职窝在家里揍儿子。
(PS齐克让;统帅60-武力27-智力64-政治63)
齐节度使今年五十八岁了。
平日里温文如玉,颇有长者之风的老头,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风,将代步的拐杖改成了丈八蛇矛枪,满院子的追打自己的长子齐凌云……大有不将此子一枪挑于马下誓不罢休的劲头。
齐克让年过四旬之后,方得了两个孩儿,在大唐年间可算是老来得子,若说老头儿对俩孩子是娇生惯养,那可能是有些夸张,但护犊子绝对是有的,只要不是太过于败家,老爷子一般不会气的舍了风范,亲自动手……
但齐克让的长子;齐凌云今天确实有点败家了。
……
……
“不肖子,安敢如此!!”
齐克让年纪大了,面对青春期活泼的少年郎是真的有点撵不上,追打了片刻便将拐杖支在地上停下歇息,气喘吁吁的开始骂街。
齐凌云躲在院内的槐树后边,无奈叹气:“父亲,好说好商量行不?”
“呸!”
齐克让捋着已经花白的胡子,冲着齐凌云藏身的槐树怒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老夫敲打你两杖,已是轻的!这等伤风败俗之举,老夫如何与你商量的来?……逆子!尔如此行径!简直有伤风化……你且等老夫歇够了脚,收拾不死你!!”
齐凌云嘴角抽了抽,显得很是无奈。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需得看从哪个角度来分析。
齐凌云早晨如厕内急,苦于找不到面巾纸……说来也是,唐代只有印刷纸,哪里有面巾纸,只有刮屁股的东东……叫厕筹。
一个现代人,天天上厕所用厕筹,齐凌云也是醉了。
于是他就顺手在前厅,拿了齐克让撰写公文的缯书去方便。
上厕所没纸,实乃人生之大不幸也。
这事在齐凌云看来不算很大,就用了你一块缯书擦屁股而已,回头还你就是了。
可事在齐克让那边看却很大。
且不说大唐年间大部分人都还是在用简牍写字,乱世之中绢帛何等珍贵……
特别是齐克让桌案上的那一块还写有机密要事……这小子居然用来……干那个??何其大胆也!!!
用徐海道节度使的公文开腚,这是个什么罪名?
“竖子!你给老夫过来受死!”
齐克让歇够了脚,拎着拐杖奔着齐凌云藏身的槐树又走了过去。
却见人影一闪,齐凌云已是从树后匆忙逃出,奔着后院逃走而去。
……
……
勉强甩掉了齐克让的追逐,齐凌云来到后园假山的缝隙中,蜷膝坐在里面,长吁短叹,脸上有说不出的落寞萧索之意。
齐克让的公文有多重要,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从小到大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连续三天上厕所用厕筹刮……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齐凌云虽然没有过分的洁癖,但他自认为是个干净人。
没有面巾纸的朝代,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万事不过三。所以无论如何,第四天决计不能再忍了,谁劝都不好使。
没错,齐凌云来到这个时代,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自己又一次穿越,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唐末时代,并进入了这具快要十七岁的躯壳中。
身体的意识和碎片的记忆多少还有一些残存在脑海中,经过三天的消化,他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叫齐凌云,父亲叫齐克让,还有一个弟弟叫齐凌风,母亲数年前已逝。
齐凌云这个人他基本不太清楚,但是齐克让是谁,他心中跟明镜儿似的。
大唐末年的徐海道节度使,关东诸侯之一,与王重荣、王重盈、刘仁恭等人勉强并列人物……。
这是一个绚丽的年代,也是一个残酷的年代,虽然遍地兵荒马乱,路有死骨,但也是英雄辈出,不问出处。
今年是天禧元年,时值关东众诸侯意拥立五姓七望太原王家;王重荣为盟主!锋芒直指洛阳李克用,天下郡县纷纷响应!各地大兴义兵……
活脱脱的乱世开幕让齐凌云赶上了,一点没糟净。
更瘆人的是,值此纷乱之时,天下英雄辈出之际,身为一道之主的齐克让,不去忧国忧民,讨伐李贼,求个忠贞报国之名,反而是在这里跟亲儿子计较擦屁股纸的问题……
齐凌云觉得这便宜爹多少沾点没正事。
当然,这个没正事爹的结局齐凌云心中也很清楚,老头子寿终正寝之后,使得这片土地在数年之中,陷入了朱温、李辉、李存孝、王重盈等豪杰无休止的争夺之中。
更重要的问题,就是自己现在的这幅身体的主人,最终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根本就不清楚……
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史书根本就没提,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悲哀。
当然了,历史的长河中,英雄滚滚而逝,像齐凌云这种小人物的结局与去处,实在是不值得史学家浪费心血去考究……考也未必能考的出来。
但不论结局如何,时间总还是会逝去,生活总是还要继续,毕竟,这具身体的人生就是自己现在的人生,虽然这一切不真实的仿佛如梦境一般。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如何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
齐凌云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恍惚还没有回过神来,霎那之间,假山的缝隙处,一只略显苍白的老手缓缓的伸进来,冷不丁的一把抓住了齐凌云的肩膀。
“好你个逆子,果然躲在这!给老夫滚出来!”
齐克让年纪虽大,却也不傻,不过些许片刻便让他找到了齐凌云藏匿的地方……十几岁的小屁孩跟快六十的老头玩躲猫猫,还太嫩了点。
没有及时侦查敌情,一不小心就落在了老头子的手里,这是齐凌云来到这个时代后得到的第一个教训……别把老头不当干部,岁数大的人干刑侦一样是把好手。
“跟老夫来过来!”
又追又藏的这一段功夫,齐克让的气经过时间的消磨,也是消的差不多了……
也或者是抓人抓的太累,老头子没有着急动手揍人,反而是让齐凌云跟他去了府内前厅。
……
……
到了前厅,齐克让气喘吁吁的坐下,喝口水缓和了一下情绪,方才悠悠的开口:“你可知,刚才被你偷去的那份密信……”
“孩儿以后不敢了。”齐凌云开口直接承认错误。
两个时代的人,观念完全不一样,齐克让当宝贝似的东西,齐凌云当开腚的东西使,这是一种跨时代的代沟,完全没有填平的可能性,齐凌云实在是没有必要跟齐克让掰扯,直接认错反而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唉,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还算为父平日没白教你,只是……”
说到这,齐克让不满的白了齐凌云一眼:“只是你可知晓,那是光禄大夫赵雙遣人给老夫送来的秘信!事关重大,何其郑重,却被你拿去擦那……擦那……擦那……擦的那玩意怎么说来着?”
齐克让憋的老脸通红,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么恶心的词汇从嘴里说出。
“擦屎。”看老爹憋的难受,齐凌云索性替他说了。
“就是擦的这个玩意了!”齐克让如释重负。
齐凌云无奈了,受儒家教育的谦谦君子就是不一样,说个“屎”字仿佛跟要他的命一样……弄得跟要吃屎一样。
“父亲,您说光禄大夫给你秘信,信中说的是什么?”
齐凌云迅速转移话题,他不想跟齐克让在这个事情上继续探讨下去,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天天挂在嘴边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