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的,齐嘉也跟着一起去了京郊的庄子。
又是一年腊月,光秃秃黑压压的枝头上,是皑皑白雪,前几年行走路上还能看见农户们的腊肉香肠,一刀刀的肉腌制成金黄色,挂在檐下,透着年关的喜气,可这几年,似乎这样的景象越发的少了……百姓日子不好过哩!
季绾想到每日里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商富户,心头不由想到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赵国如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仓有硕鼠,便是有再多的粮食缴上去,也难免落得颗粒不剩的下场。
寒风吹进马车里,长青伸手将她拉回来坐下,板着脸小大人似的训斥道:“姑娘别总孩子似的,您如今身子大不同了,且要当心些才是。”
季绾看着她,想到自己出发之前好说歹说才把那老太太劝着单独乘辆马车,以为耳根子能清净些,不想还有这丫头!
伸手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季绾忍不住抿唇一笑,低声喃喃:“小丫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长青却仿佛是得到了鼓励似的,难得露出个笑来,旋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顿时晦暗下来。
季绾伸手轻轻握住小丫头的手,安慰道:“傻丫头,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我们这次回去,为桂婆婆吊唁,你可别再把眼睛哭肿了,多丑啊!”
说着说着,话音上挑,带着打趣的意味。
长青轻哼一声,颇有些小傲娇的拿眼角瞥了季绾一眼,“姑娘像是比我少掉了几滴泪似的,倒有心思打趣人家了。”
瞧她那小样子着实惹人喜欢,季绾绷不住,阴郁的心情倒是淡去许多,伸手捏了捏小妮子的脸蛋儿,软软糯糯的米糕似的,她捏的起劲儿,直到长青鼓着腮帮子气呼呼了才讪讪松手。
最前面的马车里,芍药和月笙正大眼瞪小眼。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芍药气的两颊通红,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齐嘉,“公子,您若是不需要婢子服侍,一句话便是,婢子就是立即去死也是使得的,可您不能让月笙这样作践婢子!”
齐嘉一向是好脾气,下面的人都很放松,芍药也没有想到自己说这句话会惹得齐嘉生气,只一个劲儿的耍着小性子。
月笙摸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无奈。
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不过是说了句有季娘子在,公子笑的时候也多了,一句话竟然把这位姐姐惹着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公子喜欢季娘子,婢子也不是不知趣,您让季娘子来服侍便是了!”
一句话出,马车里气氛陡然一沉。
芍药几乎要出口的话生生噎住,望着自家公子的脸色,心越来越冷。
“让你少说两句,仗着公子脾气好,平日里太纵着……”月笙的话还没说完,芍药一撩马车帘子就要下马车。
马车夫始料未及,忙勒住马。
芍药气的什么也不顾,跳下了马车。
一堆人都跟着停了下来,月笙要跟出去,却被他一声喝住。
“她如今越发不像话了。”
一句话说的波澜不惊,带着隐隐的怒气,月笙打住话头,心里有些发虚。
芍药到底不是寻常丫头,公子也不可能真把她如何,自己还是少说几句吧!
打定主意,月笙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齐嘉细细抚平白衣上的褶皱,这才起身,外面忽然一阵喧哗声响起,“快来人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