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几步远的地方,是块旱时灌地的蓄水凼,四周是雪,里面的水却是流动的,芍药惊慌失措的扑打着,猝不及防的呛了几口冰水,面色都灰土起来。
月笙推开跟车婆子,脱掉外袄,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季绾这才回过神来,不由错愕。
刚才自己下车透气,见她蹲在水凼边,便上前问了两句,谁知道芍药忽然大反应的朝她吼,满脸是泪,搞得她都懵了,自己做了什么,让芍药这幅样子?
齐嘉面色阴沉的可怕,月笙跳进水里,被冰水一惊,冷得牙关直打颤,却顾不得太多,急急地伸手去拉芍药。
芍药不会凫水,不过扑腾几下,人就开始往下沉,意识模糊间听见有人在叫她,下意识的伸手扑腾,惊慌之下抓住月笙的手,立刻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扒住不肯松开,月笙被她一带,险些被暗进水里……
经过丫鬟婆子还有跟车小厮们的努力下,两个人总算是平安无事的被救出了水。
刚从懵然中回过神的季绾看见齐嘉的神色,不由的开口解释道:“刚才我没碰她,她没站稳自己掉下去的。”
话音刚落,被厚毯子裹住的芍药直直从她面前走过,似乎并未听见刚才的话。
季绾面上一红,顿时语塞。
“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仿佛刚才芍药说了什么他都知道似的,季绾还想问两句,可齐嘉似乎并没有继续说话的兴致,语毕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前面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的两人,季绾莫名的觉得有些怪异。
为什么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捏了捏自己的掌心,用力晃了晃脑袋,尽量的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开了去。
有些时候,少知道一些事,或许更好。
换好衣裳之后的芍药捧着一碗热茶坐在马车里,眼皮半耷拉着,不敢去看齐嘉的表情。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任性,当真是我太惯着你了?”
这话一出,芍药的嘴角立刻垮了下来,眼泪决堤般落下,却一言不发。
月笙见状,不由抬头看了齐嘉一眼。
齐嘉表情淡淡,没有丝毫触动。
“你如果觉得委屈,我可以送你回去,你如今大了也能自理了,出府去你该去的地方,或许更好。”
芍药猛地抬头,盯着齐嘉的脸,嘴一瘪,忽然扑进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不回去,我知道错了,我从来就不是做大小姐的命,我再也不会犯了……”
月笙别过脸去,有些看不下去。
说起来,芍药的命也真是苦。
她若是在府里出生,如今可就是齐家正正经经的小姐了,虽说只是个庶出,也比外室女干生子来的强啊。
齐老爷生前就风流,听说当初的齐夫人很是貌美,可就是这样又如何,人家还是在外面养了外室,玩起金屋藏娇这一套来,还弄出个女儿来,这他们倒是一死了之,留下一摊子烂事儿。
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几乎气死过去。
她觉得自己的媳妇是外室气死的,儿子是外室克死的,对那个外室恨之入骨,听自己的老子爹说,当初这位外室所出的小姐一出生,那外室就被老太太派去的人处置了,怎么个死法不清楚,反正下场惨烈,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