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搅了。”风度哥后退一步,熟练地关上了盥洗室的门。
他颤抖着想上锁,可惜这种老式盥洗室的门没有锁。他向四周张望,想找到什么类似沙发之类的重物把门堵住,但附近的走廊很空旷,什么东西都没有。
门后面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已经逼近了,风度哥别无他法,只得自己死死抵住房门,不让女尸破门而出。风度哥的力量属性还行,居然和她陷入短暂的僵持。一阵叫人牙酸的声音传来,让人毫不怀疑,此时门后面的女尸正用尖锐的指甲扣着门板。
安静了片刻,风度哥正要附耳倾听,随即,一声“咚!”的巨大声音在门后炸起,他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像是有攻城的木槌正在后面锤击。他被那股大力推了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危急时刻,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基因锁解除,人体的潜能被压榨出来,他身体前倾,双手死死抵住木门,像是个在大坝前抗洪救灾的关防战士。
风度哥进入应激状态,人物的“生存本能”特质被触发了,通过体力槽消耗,提供给他比平常状态下更高的力量属性。
【生存本能:受到攻击导致你的生命减少超过50%,或极度惊恐时,进入应激状态并持续消耗体力。在该状态下,力量属性上升50%,生命回复速度上升100%,体力消耗减少50%,异常豁免上升2个等级。应激状态结束后,进入耗竭状态】
“咚!咚!咚!”又是连续几声巨响。
风度哥短时间还撑得下去,但那盥洗室的门要先撑不下去了。这屋子本就老旧,又是和式装修风格,木材用的是造价低廉的压缩木板,而不是硬质的实木。女尸连续攻击同一处,木板微微凸起,凸起处很快崩出一道缝隙。
又是“砰”的一声,缝隙彻底破开了一个裂口,一只白骨的手臂从裂口处探出,几乎抓破风度哥的脖子。那条手臂向四周不断挥舞,似乎要以这个裂口为中心把木门彻底撕碎。风度哥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一把抓住那根臂骨。入手是一股阴冷潮湿的触感,像是他现在抓着的是一块冰。
挥舞的白骨手臂抓破了风度哥的肩膀,但他不管不顾,依然死死顶住房门,两手握紧,把那根手臂逆着膝关节倒扣。白骨手臂试图收回,但杠杆的力学原理决定了此时风度哥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门后的女尸愤怒了,乌黑的头发顺着裂口处探出。黑发扭曲着,沿着风度哥的手臂缠绕上来,就要钻进风度哥的血肉里,像是一个条条叮人的蚂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风度哥急得直哆嗦:“老陆救我!”
弹幕上只打出了三个字,“小拉达!”
风度哥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听从指令,他喊道:“小拉达救我!”
他喊声的回音还未消散,只见一抹紫色的身影一闪,小拉达高高跃起,锋利的门牙划过。听见“嘶”的一声,缠住风度哥手臂的黑色头发居然应声而断,像是撕裂一匹丝绸。
风度哥手一软,没有抓住那只手臂,被它趁机收了回去。那女尸被小拉达攻击得手,却也不着急继续发难。风度哥肩膀上的伤口往外冒着血,把上衣一大片染成红色,但他好像没感觉到疼痛似的,依旧死死地抵住那木门。
女尸不再动作,周围忽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度哥急促的喘息声。他依然不敢撒手,他一想到那可怖的东西正悄然站在门后,只与他一墙之隔,他就感觉手脚僵硬。他不敢透过那裂开的孔洞看去,担心一凑近,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眼洞。
风度哥哆嗦着说:“老陆,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此时,正趴在帐篷里,通过直播间观看风度哥第一视角探灵的路诤也被吓得不轻。好一会儿,他急促的心跳才渐渐平缓。
路诤想了想,说:“我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霸王驱使。”
风度哥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他一脸蛋疼,“抛梗也分下场合吧,你看现在气氛合适么?有什么办法快点说!”
“上策是,现在就打开房门,召出妙蛙种子,和小拉达合兵一处,破釜沉舟干他丫的。相信我,你能反杀!”
“反杀你妹呀,那可是恶灵。”风度哥苦着脸:“你见过几部惊悚灵异类的电影里,主人公能反杀恶灵的!”
“僵尸道长?”
“你他妈怎么不说三打白骨精?”风度哥委屈:“拜托,林正英他老人家是专业对口,而我既不会画符也不会法术。”
路诤说:“可是咱们这个游戏叫‘精灵宝可梦’,不是‘阴阳师’,咱们这个片场没有恶灵的设定。”
风度哥听着这话觉得有点耳熟,他说:“可你他娘的之前还振振有词说这地方闹鬼!现在这闹的鬼就在老子对面!”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路诤说:“我口中的鬼和你口中的恶灵不是同一个东西。我说的鬼是指幽灵系宝可梦,虽然幽灵系宝可梦大多数长得有点阴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清秀可人型的。”
“行了吧,有些单身久了的贴吧网友还觉得贞子她老人家长发及腰清秀可人。”风度哥吐槽说。
路诤说:“总之,咱们这个片场的鬼本质还是宝可梦,你的妙蛙种子要是等级够高,不仅能够轻松实现反杀,你要是乐意的话,甚至可以用藤鞭给你现场表演个龟甲缚。”
风度哥简直痛心疾首:“哎,怪我一时糊涂,交友不慎,居然结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连鬼都不放过!”
他一连吐槽好几句,紧张的情绪倒是发泄出来不少。冷静下来之后,他回想起之前被女尸头发缠住时,小拉达只一击就为他脱困的样子。说不定那鬼东西真的只是外强中干?可老子现在是全村唯一的希望,一定要谨慎!风度哥天人交战。
风度哥问:“中策呢?那中策是什么?”
“不召唤妙蛙种子,只用小拉达进行反杀。”
“滚!”
“好吧,”路诤无奈:“可问题在于,如果这区区一只骷髅小怪都能把你吓得双腿发软,遇到更棘手的可怎么办呢?半夏她们现在不知所踪,说不定已经落在地牢SS的手上,你以这唯唯诺诺束手束脚的样子去挑战SS,不是纯属白给么?”
“军师的意思,还是要破釜沉舟?”风度哥深呼吸几次,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起来,“行吧!”
他挥手丢出精灵球,道:“妙蛙种子用藤鞭攻击!”
女尸怪物从门后窜出,妙蛙种子的藤鞭正好攻去,将她绑了个结结实实。女尸的攻击手段主要依靠头发和手臂,不巧这两者都没有妙蛙种子的藤鞭长,她没法攻击妙蛙种子,只得撕扯着身上的藤鞭,视图从“龟甲缚”中挣脱出来。
“小拉达,电光一闪!”趁其病要其命,风度哥果断指挥小拉达进行偷袭。
小拉达高高跃起,猛撞在女尸的身上,把她撞倒在地。风度哥自己也从一旁抄起装饰用的花屏朝摔倒的怪物头上猛砸。女尸身上阴森恐怖的黑气似乎散去了不少,又一轮攻击后,女尸摔倒在地,全身的骨头在地上散落得七七八八。
“搞定了?”风度哥一步步逼近,观察那具白骨,一旦失去了阴森气息,那就好像只是很普通的骨头,和塑料模型也差不了多少,没多吓人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骨头,好像是大腿骨,摇了摇头:“可惜没爆出点装备什么的。”
他正要把骨头丢在一边,路诤说:“等等,骨头上好像有什么痕迹!”
风度哥凑近观察,在那根骨头上看到几道极深的刻痕:“这是刀伤?还是用斧头砍出来的?”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和造成地板上划痕的凶器一致。这个骷髅怪物是凶杀案的受害者之一。”
风度哥半蹲在地,正要再看看地上的其他骨头,这时,那颗骷髅头上的头发动了一下。风度哥脸色急变,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在他震惊的注视下,阴森的气息再一次出现,那些七零八落的骨头颤抖起来,缓缓靠近,好像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正在复生。
女尸的脊椎骨率先竖了起来,然后是两条臂骨和腿骨,最后她捡起地上头,戴在脖子上。
风度哥目瞪口呆:“怪物复活了!要再杀它一次么?”
路诤赶快打字:“别!这个怪物根本不是正主,应该只是被幽灵系宝可梦远程控制的傀儡,你刚才只是打散了操控它的幽灵系能量而已!但这里是幽灵系场地,幽灵系能量无穷无尽,不解决正主,你打散多少次都没用!”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先撤!”
风度哥收回移速较慢的妙蛙种子,撒丫子就跑,小拉达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刚一开溜,女尸已经几乎拼凑得完整了。可能她意识到风度哥惧怕她了,在后面紧追不舍。它双手双脚伏地爬行,速度极快,上下颌骨碰撞,发出叫人胆寒的磨牙声。
风度哥用出吃奶的劲百米冲刺,几秒钟后,看似狭长的走廊就跑到尽头。他无路可逃了,情急之下推开一处的房门就钻了进去,反身紧扣住大门。
女尸的脚步声在门外回响,渐渐没有动静了,似乎她并不准备追杀进房间内部。风度哥附耳在门上倾听,过了好一会,依然毫无动静。但他不敢开门,担心一开门就看见那女尸静静站在门外,给他一个开门杀。
风度哥缓缓调整呼吸,肾上腺素的效果逐渐减退下去,他终于感觉到了疲惫,肩膀上被女尸利爪划破的伤也开始疼了起来,“老陆,那怪物杀不死,怎么办?”
路诤说:“看来你只能一边和怪物玩躲猫猫游戏一边调查了。”
风度哥想到要在黑暗中调查,背后随时还会有造型惊悚的怪物吓他一跳,脸色逾发苦涩:“策划快住手,这根本不是精灵宝可梦。”
“所以我早让你别瞎掺和了,现在开溜还来得及。”
“这可不行,我来都来了,”风度哥说:“况且我可是霸王再世,只有战死的西楚霸王,哪来开溜的西楚霸王?”
路诤的弹幕又飘了过来:“有一说一,你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可不像西楚霸王,反倒像是彭城之败后仓皇逃窜的刘邦。”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风度哥念着诗,摇头晃脑:“我西楚霸王一生百战百胜,怎奈韩信小儿高唱四面楚歌,布下十面埋伏。老丈,我现在要渡过乌江,你给指条明路吧!”
“左。”
风度哥哭丧着脸:“老丈,我身后可是有百万汉兵。你这是要我身陷沼泽,逼我乌江自刎的节奏啊!”
路诤说:“百万汉兵没看见,只见个诈尸的虞姬。”
风度哥说:“虞姬那么爱我,怎会诈尸还魂追杀于我?”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饥渴难耐,和乌骓马做了那种事情,把虞姬恶心得还魂了。”
风度哥半晌无语,过了好半天,才闷闷地说:“说真的,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开门,勇敢的面对虞姬。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勇敢的前进吧,加油,奥利给!”
风度哥沉默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吧,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哎,也怪我,不过正所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今日我为救兄弟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路诤此时趴在帐篷里看直播,乐得双脚翘在屁股后面。他心想风度哥还敢自称三岁就在鬼屋里打滚,胆子那么小却非要探灵,活像个千败千战的亚索,典型的人菜瘾还大。
风度哥丢出精灵球,召唤出妙蛙种子。妙蛙种子和小拉达一左一右并立在他左右,像是两位护法。他咽了口唾沫,做足了心理准备,猛地拉开门,但门外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追杀他的女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具危险的女尸已经退走了。
风度哥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抚着胸口,喘过好几口粗气后,才从床上蹦起来。他又恢复了活力,“妈的!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这时,借助风度哥的视角,路诤发现了什么,他说:“等等,你待的这个房间,好像是半夏她们的。你看床边那个黑色的条纹手提包,是不是半夏的时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