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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北原希尹
    路诤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站在一间房门口。

    金黄市圣心疗养医院,时隔一周多的时间,他又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不是来调查隐修会的,而是来寻找救了自己的那个神秘老头。

    路诤在门上敲了敲,“打扰了,是北原先生么。”

    门后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是谁?”

    路诤没感到特别意外,以北原希尹的身份,有专人负责照看没什么可奇怪的,“在下名叫陆狰狞,一周前受过北原先生的救命之恩,今天特来看望他。”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进来吧。”

    门开了,这是一间半开放式的房间,里面直接和阳台连接,北原希尹坐在轮椅上,还是穿着那身蓝白色的病号服,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他的背后,把他的轮椅推到阳台上。

    这女人穿着白色的衬衫,头戴棒球帽,一身休闲居家的打扮,似乎并不是他预想中的乔伊,而且她有一头非常少见的大红色的头发,梳成马尾垂在背后。

    见路诤走进来,女人俯身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你的客人。”随后沿着阳台离开了。

    路诤愣了愣,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近阳台。

    阳光从玻璃穹顶洒落,照在这个神秘老头的脸上。

    在阳光下,北原希尹显得更加颓废一点,他闭着眼睛靠在轮椅上晒太阳,病恹恹的,完全像是那种得了脑梗住在医院里的普通老头,和神秘强大的天王形象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路诤把手里的水果礼盒放在桌子上,“您好,北原阁下,我们见过的。”

    北原希尹歪了下头,微微睁开一道眼缝,嘴巴也微微张开,一副完全没认出来人的痴呆模样。

    “北原阁下?”路诤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北原希尹眼也不眨,慢慢把脸别了回去,看上去对他失去兴趣了。

    路诤有点哭笑不得,此君的症状看上去像是得了阿尔兹海默。他心想莫非是年轻的时候和另一个超能系天王交手,中枢神经遭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他环顾四周,看到偌大的房间布置得干净整洁,却很空旷,没什么人气。

    路诤莫名想起自己的奶奶,他暗暗叹了口气,心说什么天王冠军,好勇斗狠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孑然一身,连个看你的人都没有,混得还不如隔壁普通人家的老头。

    他从带来的水果礼盒里挑出一枚桃桃果,这种水果汁多肉嫩,比较适合牙口不好的老年人。他把桃桃果剥了皮,用水果刀切在盘子里,用塑料叉子插了一块喂到北原希尹的嘴边。

    北原希尹对吃的倒是来者不拒,一枚桃桃果喂完,他一边砸吧着嘴,一边斜眼瞧着路诤,像是在困惑什么时候自己多了个大乖孙子。

    路诤被他瞧得有点尴尬,把盘子放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那枚重又陷入沉睡的未知图腾,“北原阁下,您认得这个么?”

    北原希尹看到这枚指环,浑浊的眼神忽然一变。

    他的手猛地抓向路诤的手腕,速度极快,力量也大得惊人,“你是谁?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路诤感觉到被他抓着的地方一股奇寒的冻气往自己的骨头里沁,一时间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他再看向北原希尹,此刻这老头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冰冷锐利,之前的颓废和痴呆一扫而空,像是一头被惊醒的狮子。

    路诤心里一凛,想起眼前的老头可不需要自己可怜,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王级训练家,鬼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杀过多少人。

    “我叫陆狰狞,我的这枚指环是从常磐市的一个收藏家那里得来的。”他又补充道:“北原阁下,一周前我们见过的,那天我被人追杀,是你救了我。我还看见你手里也有一枚指环,它们之间还发生了共鸣,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常磐市?”北原希尹面容上的严酷稍许消融。

    路诤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北原阁下,你能松开了么。”

    北原希尹脸上的严酷进一步消融,他的眼神再度变得呆滞,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也不知道意味着他恢复了理智,还是丧失了理智。

    路诤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定睛一瞧,只见刚才被他抓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青白,像是个刚从冷库里取出来的猪蹄。

    他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心说我去,不会要截肢吧?

    他再看向北原希尹,此君的形象已经从一个又疯又呆的冰天王,进化成了退休的水瓶座圣斗士卡妙,不过坏消息是,他是因为中了撒加的幻胧魔皇拳才退休的。

    路诤想了想,觉得和一位老年痴呆患者就没必要兜什么圈子了。他指向自己手中的未知图腾,“阁下,您那里的那一枚,能不能给我看看?”

    北原希尹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他死死盯着路诤的脸,像是要用目光射穿他。

    这个时候的闪躲只会让自己显得心虚,路诤一边和他对视一边说:“老先生,我的这枚未知图腾是从常磐森林深处的一处神殿遗迹里带出来的。有人托我调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那枚未知图腾可能有线索,能借我看看么?

    路诤说的半真半假,他着重提到了“神殿”这个词。

    “神殿?”北原希尹锐利的眼神开始闪烁,一瞬间路诤竟然从里面看出了惊怖。

    “老先生,”路诤见有反应,准备再给他点提示,他小心翼翼地问:“您听说过诞生神殿么?”

    北原希尹好像陷入什么回忆中了,他锐利的眼神涣散,变得茫然无神,像是那种被厚厚的水藻覆盖的湖,安静、浑浊。

    路诤等了好半天,但北原希尹半个字都没说,像是睡着了。

    他龇了龇牙,任务提示中的那个“诞生神殿”虽然和常磐森林里的那个世界树神殿大概率不是同一个地方,但看此人的反应,想必他当年的经历未必要比杉原野来的更加愉快。

    杉原野是彻底挂了,而此君则像是丢了魂。

    路诤大着胆子,说:“老先生,如果你想要知道有关诞生神殿的事,不妨把你的未知图腾借给我看看,也许我能帮到你。”

    北原希尹还是睁着那对无神的眼睛,看向天花板。路诤随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却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壁纸。

    他叹了口气,从桌子上的水果盒里又取出一枚桃桃果,剥了皮切成块,喂到北原希尹的嘴边。

    老家伙嚼着水果,真像是个偏瘫的老头儿,一边嚼着,汁水就顺着他的嘴角边淌了下来。路诤无奈,只能用餐巾纸帮他擦了擦。

    一枚桃桃果喂完,又喂了一枚,路诤再次把手里的盘子放了下来。

    北原希尹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吃到。他斜过眼,含含糊糊地说:“怎么不喂了?”

    路诤哭笑不得,“老爷子,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糊涂?”北原希尹冷哼一声,“我才没糊涂,我只是得了精神病。”

    路诤忍不住瞪大眼睛,心说我去,感情还得意上了您嘞。他苦笑道:“老先生,看您年纪说不定有糖尿病,水果含糖量高,吃多了对您身体不好。”

    北原希尹又哼了一声,他解开领口的扣子,从脖子上掏出一枚铁青色的指环。路诤赶快把自己手里的另一枚指环凑过去,指环上面两颗黑色的眼睛同时睁开,某种神秘的联系开始建立。

    “想要?”

    路诤看向老头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斯卡纳神印只有成对出现的时候才能激活。”北原希尹冷笑一声,“你难道不想要?”

    “不瞒您,我确有所求。”

    北原希尹的眼神陡然间又变得锐利,他发出一声怒吼:“滚!”

    随着这声怒吼,路诤感到一阵冻气扑面而来,他被冻气逼得一直往后退到门口。他抹了把脸,居然看到手心上擦下了一层白色的霜。

    他抬头再看北原希尹,此刻这老头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明明站在阳光中,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意。

    “老先生,您消消气,我明天再来看您。”

    路诤走出房间,他想了想,决定走院方的关系。

    隐修会的事件中,如果不是他杀了国宗新一,青沢有纪父女恐怕还处于这家伙的精神控制下,所以算是欠了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他拨通了青沢有纪的电话,“是青沢小姐么。我是陆狰狞,冒昧打扰您,主要是为了住在五楼的那位先生……好的,一会见。”

    一家咖啡馆的包厢里,路诤推开门,看到里面除了青沢有纪之外,竟然还等着另一个人。

    “青沢院长,没想到居然惊动了您。”

    青沢博相比上次变得更老了一点,他也坐在轮椅上,由青沢有纪照看,路诤注意到他只有一只眼睛能够转动,可能是在上次的事件中脑神经遭到不小的创伤。

    “陆先生,北原君入住我院的时候,小女才刚出生,所以只能老头子自己来解答了。”青沢博说。

    “不敢称先生,青沢院长,您叫我陆狰狞就好了。”

    青沢博点了点头,“老朽就托大称呼你一声贤侄。不知道贤侄能否透露一些此行的目的?你救了我们父女俩的命,照理说要你的请求我们应该尽量满足,不过涉及到北原,由不得不谨慎一点。”

    “一是想要感谢北原先生的救命之恩。另一部分原因,和我最近的一桩遭遇有关,需要向北原先生打听些旧事。”

    青沢博看了路诤一眼,“贤侄想知道什么?”

    “北原老先生真是天王级训练家么?”

    “是啊,他曾经是联盟上一代的四大天王之一,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初我们是好友,那时候他意气风发,我默默无闻,可没想到现在居然沦落到要我来看顾。”

    “他人是怎么了?我之前见他,他的神志似乎不大清醒。”路诤问。

    “不错,”青沢博点头,“他确实疯了。”

    “青沢院长,不知道北原先生为什么疯了?”

    “具体原因不大清楚。我只知道当年他最后一次出海是为了去北极考察,但那支科考队遭遇了海难,除了老友本人逃过一劫,其他人一个都没回来。”

    “可能因为自责,老友回来以后就慢慢变得精神恍惚,记忆力减退,经常做噩梦,晚上发出一些奇怪的呓语,有的时候缩在床底下,感觉像是在躲避什么,有的时候又像是和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搏斗,把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

    “我们查不出发病的原因,找脑科的人来做神经方面的检查也看不出异常,最后只好定时注射镇定类药物。后来他的脑干开始逐渐萎缩,慢慢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