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希尹微微抬起手,接到他的指令,天上的信使鸟停止了释放暴风雪。
失去了暴风雪的压制,那些站在雪坡上的伊努伊特人再度凝聚起冰锥,不过他们没有把冰锥投掷下来,只是握在手中威慑。
“站在原地,放下武器,把手举过头顶。”老萨满说。
北原希尹面无表情,但路诤似乎能听到老家伙嘴里嘎嘎咬牙的声音。
路诤在旁边低声说:“他们好像能在雪里隐身。”
北原希尹点了点头,刚才他的信使鸟飞到空中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这些家伙的踪迹,要么当时这些北地伊努伊特人躲在提前挖好的冰洞下面,要么他们也有类似“雪隐”之类的特性。
北原希尹略一沉吟,腿部受伤的船员还好说,但个别腹部被冰锥捅穿的人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挺不了太长时间,而且他们脚下的冰川已经开裂,裂缝在缓缓扩大,干耗下去毫无意义。
“就按他们说的做。”
见船长发话了,船员们只好把手里的枪丢在脚下,把手举了起来。
老萨满十分谨慎,他亲自没有过来,而是用手势示意了一下,几个北地伊努伊特战士从雪坡上滑了下来,其他人依然站在高坡上。
“很好,就这样保持原状,不要动,也不要做任何不理智的事情。”老萨满嘿嘿直笑,“乖乖听话才能活命。”
那几个北地伊努伊特人靠过来,船员们用眼神沟通了一下,最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就算他们暴起发难控制住了这几个人,却也于事无补,除非他们能制住那个领头的老萨满。
靠近的北地伊努伊特人捡起他们丢在地上的步枪,随手一抛,他们不仅力量奇大,精准度也高的惊人,像是投掷标枪一般把多余的枪支准确送到站在雪坡上的同伴手里。接着,他们用枪托狠狠地捅在船员的膝窝上,所有人都被迫跪了下来,连北原希尹都不例外。
“还有这个。”几个伊努伊特人解开船员的腰带,把他们口袋里的精灵球、卫星电话全都掏了出来。
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这些蛮子真的对科考队手里的装备了如指掌。想必他们俘虏江立川博士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完成了搜身,发现了井奈一男身上的卫星电话,然后在那个时候,这个陷阱就已经构思完毕。
伊努伊特人用手拽动北原希尹的腰带,老家伙颊边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最后选择了放弃,任由自己的精灵球被缴获。
那人按动精灵球,把盘旋在空中的信使鸟也收缴回来。
看到这一幕,船员放弃了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而那些站在雪坡上观察情势的北地伊努伊特人放松下来,他们嘴里发出野兽般兴奋的叫声,像是在庆祝成功完成狩猎。
他们从雪坡上滑下来,用海豹皮筋做的绳子一一把船员们的手反绑在背后,完成这一切后,站在远处的那个老萨满才慢慢走近。
北原希尹看着走近的老萨满,冷冷地说:“听着,我们是关都联盟组建的科考队,这里的每个人,都比你所能想象到的东西都要更有价值。如果你想要什么,就赶紧提出来,别被海豹油糊住脑子!”
“真遗憾,你还是把我们当成蛮族。”老萨满勾起的嘴角慢慢放平,“这样想的话,北原希尹,你会不会觉得自己也低人一等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北原希尹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北地伊努伊特人,未开化的伊努伊特人,不服从联盟统治的伊努伊特人……当然,这些都是外人对我们的称呼。”老萨满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斯瓦洛格的子孙们居然真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我们对自己真正的称呼是伦吉瑞克,这个词的意思是神民,神之选民。最初十二部族的血管里都流着神的血,流着神血的人当然应该统治阳光所能照亮的一切土地,劣等的民族都该成为神民的奴隶,而不是反过来。”
这句话他还是用关都地区的语言说的,每个人都能听明白,他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或者说,他是在故意示威。
北原希尹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他盯着老萨满,“你们真的是为了神印地?”
老萨满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一抹怜悯,不过他没有解答北原希尹的疑问,扭头对周围的人吩咐道:“带走!”
北原希尹还想说什么,一面海豹皮做的口袋就罩在了他的头上,几个伊努伊特猎手拖着他,把他拖向雪坡。
听完他们对话的玩家们忍不住瞪大自己的眼睛,周亭小声嘟哝:“神他妈神之选民,是不是可以快进到纳粹毒气室了……路爷,你说咱们最后不会被做成肥皂吧?”
路诤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瞟过老萨满露出袖子的手指,在那上面,有一枚黑色的未知图腾指环。
但不待玩家们继续沟通,一面面海豹皮的口袋就一一罩在了他们的头上。
……
经过不知多久的颠簸后,路诤感觉周围的环境慢慢热起来了。
这时,有人在他背后猛地推了一把,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撞到了墙壁上,慢慢坐了下来。后续有其他几个脚步声,夹杂着周亭骂骂咧咧的声音。
有人摘去了他头上的头罩,然后是“当啷”一声,像是铁门被关闭的声音。
路诤睁开眼睛,淡淡的火光映入他的眼中,他向四周打量,这里似乎是一处地牢,前方的出口被一串铁栅栏做的门给关上了。
周围的环境十分昏暗,提供照明的只有墙壁上插着的一根火把,光亮就是它散发出的。
仅凭这几支火把显然是不够供暖的,周围环境的温度却出奇的高。
显然有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这里应该是一座火山岛的地下岩洞里,地热能提供足够的供暖,不过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就是诞生神殿。”
说话的人是顾城,这处牢房里一共四个人,除了他和周亭之外,还有另一个船员。
周亭叹了口气,“反正只要不是纳粹的毒气室就算好消息。”
“拜托,你是不吐槽会死星人么?”顾城对室友的脱线十分无语。
“你不是作家你当然不懂,卡剧情的时候多写配角吐槽可以水字数。”周亭一边说着,一边扭来扭去,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能不能稍微帮点忙?”
他们头上罩着的头罩虽然被拿掉了,但手上被捆着的海豹皮筋却没有解开,以这个姿势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稍微有点困难。顾城无奈地滚过去,把自己当做垫子,终于让周亭站了起来。
周亭一蹦一蹦地跳到牢门口,冲站不远处的守卫喊道:“嘿,大哥,能不能稍微行个方便帮我把绳子解开,我想方便一下!”
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关都的语言,回头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人有三急嘛,行个方便,不然尿在裤子上吧味道会很大的,就算你不嫌臭也会污染环境是不是?这里应该算你家吧,在你家随地大小便是不是不太好……大哥,再不解开,我真的嘘嘘到裤子上咯?”
“大哥大哥!”周亭说了一通,却见站在地牢口的那守卫一抹脸,走了。
他再次一蹦一蹦地跳了过来,“妈个鸡,那家伙听得懂我说的话,但就是装作不懂。他真的不怕老子随地大小便么?”
顾城叹了口气,“千国和光同学,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像唐僧?”
“唐僧?”周亭想了想,问道:“是你觉得我太过圣母,杀伐不够果断?”
“是大话西游里的那个话痨唐僧啦,罗家英演的,话多到观音菩萨也想打他。你记不记得有个桥段,他被牛魔王关在牢房里,然后靠喋喋不休,‘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怪是妖怪他妈生的’,把看守他的几个妖怪都烦到自杀。”
周亭十分委屈,“不是吧,我为大家着想,想把守卫骗进来打晕拿到钥匙,你居然嫌我烦?”
“所以说你们作家能不能别老是抄袭国产电视剧里桥段。”顾城叹气道:“你也不想想,咱们现在手无寸铁,你把守卫骗进来,又靠什么打晕他?”
周亭想起这群北地伊努伊特人的能耐,无奈地说:“所以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在这里等死?要么等老家伙过来救咱们出去?”
“想想其他更巧妙一点的办法吧。”顾城说。
周亭思索良久,但毫无头绪,他看向路诤,问道:“路爷,你怎么不说话?”
路诤抬起眼帘,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喂,路爷你怎么了?”周亭十分惊诧,旁边的顾城见路诤突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赶快凑过来,“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路诤摇了摇头,嘴唇微微翕动,“那个守卫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