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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丢掉了丰田县城
    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分神,更不可能退。

    长刀在手,辅战开启,迎着前方冲来的战骑而上。

    岳岚叠翠迎击斩落的弯刀,顺势斜斩左侧战骑。

    飞瀑流泉硬刚冲来的战骑,斩断骑兵手中长枪。

    海啸山崩,斩透围杀的战骑,往前进一丈,看到端坐在战骑上的欧阳旭。

    不只是刀法。

    张远脚步前行,从山岳刀法到披风刀法,再到山岳拳法和铁甲拳。

    开始时候转换还比较生硬。

    到前行十丈,身前战骑只剩八位时候,他已经能做到拳法与刀法随意转换,刀法也不再拘泥于原本的招式。

    “大秦武卒张远在此,谁来杀我——”

    拖刀前行,张远仰天长啸。

    围战的八骑向着他冲去,弯刀,长枪,相互配合,将张远的前行位置封死。

    半步先天境,能与二十精锐战骑拼杀,且斩敌过半,足以自傲。

    这些战骑每人都有一人敌七八步卒的本事,二十战骑之力,可轻易破百甲。

    张远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胸腹五脏的伤势并未痊愈,手臂的力气在衰减。

    哪怕肉身还能坚持,他的神魂力量也已经到极限。

    他修为提升太快,催动的力量都超过他能掌控。

    斩出的每一刀,都是拼尽全力。

    如果他是真正的先天境,他能轻易横扫面前之敌。

    目光投向前方欧阳旭身上。

    斩落的弯刀被他用刀锋带偏。

    刺来的长枪被他用长刀拨开。

    脚下前行,张远身上所有的气血力量被调动。

    这一刻,他仿佛背负山岳前行。

    “杀——”

    一脚踏出,踹在前方战骑头顶,张远的身形直上三丈高,长刀高举。

    这一刀,是山岳刀法之中的断岳劈山。

    这一刀,是披风刀法之中的迎风斩。

    这一刀如拳。

    这一刀已经没有具体的招式,只是张远随心而斩。

    但这一刀斩出的瞬间,他身上真元,气血之力尽都灌注于刀锋,背后仿若有山岳之影随行。

    “少统领小心——”

    两位先天境低喝,手中刀枪抬起,向着张远迎击而上。

    “轰——”

    张远的刀斩在身前交叠的刀枪之上,身躯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

    两位阻道的先天境也身躯跌下,脚步不稳。

    “这刀法——”

    “意境吗,不可能……”

    两人惊骇的看着面前的张远。

    一位半步先天,竟然能一击斩退两位先天境。

    张远拄刀在手,口中鲜血喷出。

    唯有依靠手中刀,他才能勉力不倒。

    “我等秦人,只要手中还有刀,口中还喘气,就不会倒下。”

    “站着活。”

    “站着死……”

    张远抬头,面上露出快意的笑。

    欧阳旭一声低喝,飞骑直上,手中长枪指向张远的脖颈。

    月牙小枝上,闪动清亮的流光。

    先天境,真元灌注枪锋。

    这是欧阳旭最强一击,以这一击斩杀张远,是对张远最大的敬意。

    张远的目光紧盯着那刺向自己的枪锋。

    他没有闭眼。

    他的脑海之中,有虚影浮现。

    以刀破枪。

    就算自己已经无力挡这一枪,可自己可以在自己的脑海将这一枪破去。

    长枪裹挟呼啸的风,透着冰寒,刺向张远的脖颈。

    “当——”

    “嘭——”

    第一声金铁交击声音,是一根长箭射在欧阳旭枪锋小枝上,将长枪压下,从张远肩头划开一道血口,然后擦肩而过。

    第二声震响,是长弓弓弦震动的声响。

    五石硬弓,三牛之力!

    “咻——”

    一道凄厉尖啸响起,策马奔行的欧阳旭抬手,长枪扫落一根箭矢。

    “破云箭,原来是赤鳞白羽白少亭到了。”

    欧阳旭横枪在手,看着丰田县城城头上持长弓,搭箭不动的身影。

    张远缓缓转头,看到城头上身穿赤甲的身影,咧嘴一笑,伸手,指向城头上猎猎作响的大旗。

    城头上持弓身影转头,看向那旗帜,点点头,朗声道:“你驻守的大秦城池没有丢。”

    他长弓抬起,长箭指向欧阳旭:“欧阳少统领,既然看到我白少亭,你当知道你们已经拿不下丰田县城了。”

    “退兵吧。”

    几位先天境燕军军将面上神色紧张,看向欧阳旭。

    大秦与燕国对峙的十万赤鳞军中,有黑熊,白羽,青狼,黄狮四位成名战将。

    这四位赤鳞军中战将不但是高手,麾下军卒更是精锐。

    白羽所领的八千赤鳞铁骑,可奔袭千里,结阵冲杀,万军在前也不能阻。

    此时白羽到了,那赤鳞铁骑也定然到了。

    两万燕军围攻丰田县城,三个月来伤亡过半,剩下能战军卒也不过八千。

    这八千军卒可挡不住八千赤鳞铁骑。

    “退兵?”

    欧阳旭长枪斜斜指向持刀而立的张远。

    “他杀我弟弟欧阳明,我要带他的头颅回去复命。”

    长枪指向前方斑驳的城墙,欧阳旭双目之中战意激荡:“这座城,我镇西军要了。”

    城头之上,白少亭手中弓缓缓满月。

    不远处,赤色战骑带着洪流一般的烟尘奔踏而来。

    欧阳旭长枪前指,眼睛紧盯城头,身躯纹丝不动。

    “好。”

    一道声音从城头传来。

    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三旬青年走到白少亭身侧,抬手将他手中弓压住。

    “这城给你。”

    “不过他你不能杀。”

    白袍青年伸手指向张远,面色平静。

    “三日之后,欧阳明会完好无损的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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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荡的车厢,躺卧的张远睁着眼,看着头顶洒落的阳光,面上神色木然,透着几分呆滞。

    “筋脉寸裂,满身大小伤三十余处,”身穿白袍的青年手中握着一卷书册,看向张远,“我们不来,你已经死了。”

    张远不说话,对面坐着的白少亭也不说话。

    白袍青年面色沉下来,将书册合上,看着张远,恨声道:“那等局面的死战,不过是匹夫之勇。”

    “大秦的疆土,一寸都不能丢。”张远躺卧着,眼睛不去看他,口中低语。

    “那都是我这些读书人写出来愚弄百姓的。”白袍青年握紧手中书册,“大秦丢掉了九洲,丢掉了北境长城,丢掉了——”

    “大秦没有丢掉我人族的脊梁,”张远转头,盯着白袍青年,“我丢掉了丰田县城。”

    “不是你丢的。”白少亭伸手,拍拍张远肩膀,“也不是余林丢的。”

    抬头看向对面的白袍青年,白少亭轻声道:“丰田县城,早就是要送出去的。”

    “哼,武道莽夫,都只知气血之勇,光会冲杀有什么用?”白袍青年面上露出怒色,咬着牙低吼。

    “西北连下五城,却在西境送出一城,还不明白吗?”

    “这丰田县城就是送给欧阳舒才的。”

    “只要他成就宗师,领镇西军归降大秦,我们就能兵不血刃裂北燕半壁江山。”

    “你们这些只知道拼杀的家伙,要是真杀了欧阳明,那老师三年筹划都付之东流——”

    “韩啸,别说了。”白少亭将白袍青年的话语打断。

    “我怎么不说,这一次的谋划付出多少心血你不知道?我们差点就——”白袍青年话没说完,低头看向已经昏睡过去的张远。

    “本公子还没说完呢,不许睡!”

    话是这么说,他却是缓缓靠坐在车厢,双目之中,尽是落寞。

    “若是这次有一千赤鳞战骑随行,我白少亭绝不会将丰田县城拱手让出。”靠坐在车厢,白少亭握紧双拳,咬牙开口,红了眼眶。

    白袍青年张了张嘴,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大秦,从无丢弃的疆域。”

    “我韩啸,亲手送出一城之地。”

    “那是三千军卒拿命守的城啊……”

    他的泪水滚落。

    躺卧的张远,泪水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