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能从西凉打入雒阳,硬抗了关东联军,还能保得住关中,现在依旧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第一权臣。
不管历史是如何评价他的。
他的一切,从来不是靠运气得到的,而是实打实的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他的强。
他的霸道。
早已经成势了。
西凉群雄何等桀骜不驯,只能匍匐在他脚下听令,哪怕吕布在关东战场上一战成名,有天下第一武将的称谓,如今也只能乖乖的叫一声义父。
以后怎么样,不知道。
但是最少现在。
在这关中大地。
他董卓就是天,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天,因为连天子都怕他。
只是……
这天下人怕,但是李桓不怕。
要杀,不用说这么多,到了这一步了,也不可以摇尾乞怜。
这不是他的人设。
他腰杆挺直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行礼,然后坦然的开口:“为太师之大业,为西凉之未来,天下人皆可杀,哪怕他是太师门下,太师之宠臣,亦可杀!”
他这话一出,满堂沸腾。
“好大的胆子!”
“自那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战死之后,这西凉可没有人敢与太师如此说话了!”
“他是真不怕太师斩了他!”
“倒是看不出来了,这李君临还是一个直臣啊!”
“……”
众将看着这一幕,眼神都变了,心里面都忍不住感叹起来了。
李傕的眼神最复杂。
太陌生了。
这不是他弟弟。
他印象之中的弟弟,有点城府,能藏,但是性格与生俱来应该就带点懦弱,没有练武的天赋,多读了一点书,难成大器的。
即使后来改观了。
可眼前这人,太让人意外了,哪怕他李傕敢和太师堂前争执,但是绝对不敢头铁到这个地步,真以为太师不会杀人啊,当初在西凉杀的血流成河,在雒阳杀的人心惶惶的……
“好一个天下人皆可杀!”
董卓气糊涂了,他握剑的手,青筋凹凸,杀意森然,这一刻,他是想杀人的,他盯着李桓,一字一言,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本太师身边,皆乃佞臣,只有你李桓是忠臣了?”
“太师身边,是佞臣,还是忠臣,自由太师断之!”
李桓淡淡的说道:“但是王车师某自认为杀了不冤枉,以他之性命,为太师府清明,此乃好事,而且,他绝非忠臣,臣查抄了王家府邸,太师要看看账本吗?”
“杀人抄家,干净利落啊!”
太师讽刺起来:“今日本太师就看看,他抄家抄出了什么!”
“来人!”李桓低喝一声。
“在!”
“抬进来!”
“是!”
门外,两个壮汉已经蓄势以待,抬着重重的一木箱子进来了。
李桓指着木箱子:“太师大人,这是臣查抄了王家府邸的账本,一件件,一桩桩,都记录其中,清楚明白,这是总纲,请太师过目!”
他把一卷竹简,送到了太师董卓面前。
董卓不动,给了旁边主簿田景一个眼神,田景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缓缓的摊开,看了几眼,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李桓,又看了看太师。
“说!”太师低喝一声。
“回禀主公,这上面,记录是王敦贪渎之数!”
“他与某,相识于微末,贪点,也正常!”董卓不在意,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对身边人,他还是很大方的,不然如何让手下人生死相随啊。
“不是一点点!”
田景咬咬牙:“从王敦府邸查抄出来了,足足二百万钱,而且还有金器,银器,铜器,瓷器无数……其中一些……”
他压低声音:“正是当初吕骑都尉从雒阳带回来的文陵陪葬的宝物……预算下来,绝对不下五百万钱!”
“什么?”
董卓铜铃般的眼眸瞪大,看着田景,不敢置信。
二百万钱,什么概念了?
现在物价飙升,一石米,已经破五百钱左右了,可两百万钱,能养八千兵马半年时间了,他去年在长安城,如果单单是收赋税,收不上一千万钱。
他之所以宠着王敦。
是因为王敦能给他挣钱的,一年几十万钱的贡献,这如何能不让自己高兴。
当初灵帝缺钱的时候,都能卖官。
自己当家做主了。
宠一个能给自己搜刮钱财的亲随,怎么了……
他不知道王敦在外面打着自己的旗号,作恶多端吗,动则让人家破人亡的,甚至连一些官宦之家都不放过,可他还能给自己挣钱,那就是自己心腹。
可现在这个心腹,手上的钱,比自己还多的多。
这还是单单的现钱。
全部算下来,五百万钱啊。
他现在都没有五百万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