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
刘标分周瑜和赵云兵马,前往助吕旷和吕翔争夺东门和南门。
又于南皮城中,将押入牢狱的郭图放出。
见到郭图。
刘标热情上前问礼致歉:“令郭监军受辱于狱中,是我之过。”
郭图心中感动,连忙回礼:“罪将不敢当此大礼,不知魏公如今可在城中?”
刘标冷笑鄙夷:“弃城而逃了。”
郭图愣了愣,最终叹了口气,又道:“楚王虽然得了南皮城,但城中必然惊扰不定,有一人可助楚王安抚士民。”
刘标来寻郭图,本就有意借郭图之力稳定城内局势。
如今袁尚逃了,逄纪死了,田丰和沮授又为袁氏效死,唯有郭图或可一用。
听郭图有举荐之人,刘标自然乐意:“郭监军所举何人?”
郭图凝声道:“此人本姓冯,后改姓为李,名孚,表字子宪,乃是冀州钜鹿人。”
“是袁尚征辟的主簿,为人有胆色智略,善于治政,且常与士民走动,颇有威信。”
虽然刘标对李孚这个名字没印象,但李孚既然是郭图举荐,能力必有出众之处。
常与士民走动,就表明这人在南皮城中是个“面熟”的,认识李孚的人不会少。
混乱中见到“熟面孔”,自然比见到生面孔更容易心安。
让李孚来安抚士民,事半功倍。
刘标遂令魏续去寻李孚。
魏续刚去不久,就返回称寻得李孚。
刘标微有惊讶:“魏捕虏在何处寻得李孚?”
魏续道:“刚出牙门,李孚就自称有秘密的事要亲口奏报,我就将他带来了。”
顿了顿。
魏续又补充道:“我见李孚主动来寻,就没说楚王也在寻他。”
刘标点头,召李孚入内。
见到刘标,李孚跪地叩谢。
刘标仔细打量李孚,问道:“你着急见我,想奏报何事?”
李孚禀道:“如今城中强弱互相欺凌,人心不稳。我斗胆想请楚王让新降且在城中有威信的将吏,宣传教化。”
刘标故作冷笑:“你来见我,定是想效仿毛遂自荐了。哼,旧主新败,你就急切的想为新主效力,不知羞吗?”
李孚大惊,跪地再叩:“楚王明鉴,我虽为冀州主簿,但只管钱粮赋税和宣传教化。”
“在其职,谋其事。我一日为主簿,就一日尽主簿之职,魏公战败乃军争之败,我不可因此平添民生之祸。”
见李孚虽然惊惧,但依旧对答如流,刘标暗暗称奇。
遂又道:“天黑前,若城中不定,你也别来见我了。”
李孚暗暗松了口气,问道:“楚王可有教化规定?”
刘标冷眼:“就按你的想法宣传教化,成与不成,皆在于你。”
李孚咬牙,拱手退去。
从始至终。
李孚都没敢乱瞅,也没瞧见立在刘标身侧的郭图。
郭图不由疑道:“楚王要用李孚,为何又苛刻李孚?”
刘标笑道:“我用李孚,是因为郭监军举荐了李孚,我信任郭监军的眼光;我苛刻李孚,是因为李孚自荐其才,我欣赏李孚的胆气有意考校。”
郭图拜服。
刘标又道:“如今南皮城虽破,但袁尚引数千轻骑逃去了幽州。”
“幽州尚有袁熙引兵驻守,又有乌桓三王南下相助,数百里奔袭,粮草难以为继。”
“郭监军可有良策教我?”
如何打幽州,刘标和庞统早有计较。
此时问郭图,只是给了郭图一个表现的机会。
郭图想了想,道:“袁尚先弃邺城,折了审配;后弃南皮城,折了众多将吏。”
“即便袁尚继承了四世三公袁氏厚望,接连弃城也会让袁氏旧部寒心。”
“若以强兵攻打,袁氏旧部为求保命必会死战。”
“即便暂时将其击溃,来日也会再度反叛;西面又有曹操虎视眈眈,倘若楚王跟曹操争锋,叛匪觅得机会定会响应曹操。”
“若将其杀光以除后患,既不是仁者所为,也不能在短期内办到。”
“用兵作战的原则,当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楚王已经传了檄文,可再令人持印去幽州,策反袁氏诸将。”
郭图的想法,跟刘标和庞统不谋而合。
刘标不吝赞赏:“郭监军能谋善断,袁尚不能用,愚子也。”
“我有意以郭监军为冀州刺史,不知郭监军可愿担此重任?”
郭图大惊,连忙拒绝道:“我本降将,又无大才,不敢受让。”
刘标正色道:“就这么定了!我不仅会让你当冀州刺史,还会为你造势,让你真正当个冀州刺史,而非名义上的冀州刺史。”
“我要告诉整个幽冀的袁氏旧部,只要有才且愿意效力我的,即便是降将,亦可位尊刺史。”
“来日有功,三公九卿亦可虚位以待!”
潜意思就是:
你们觉得郭图德才不配当冀州刺史?
好!你们来投我,我给你们表现的机会。
郭图我都能让他当刺史,比郭图厉害的我难道还会吝啬封赏?
不论是千金买马骨还是成功学,只要能吸引人来投,刘标的目的就达到了。
郭图没有再推辞。
虽然郭图自称跟许攸一样寄情于山水之间当个骑驴客,但能真的有当冀州刺史的机会郭图又岂会错过?
乱世显名,求的就是功名利禄。
不想求功名利禄的,是不会显名于世的。
东门和南门的战事,并未持续太久。
袁尚弃城而逃,刘标西门入城,除了田丰和沮授带着死忠负隅顽抗外,大部分的南皮城将士都弃械投降了。
临近晌午。
众将压着田丰和沮授到来。
“田丰不降!”
“沮授不降!”
田丰和沮授虽然都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但都昂头挺胸,杵着脖子不愿地拖。
刘标起身,给田丰和沮授松绑。
田丰瞪着眼:“刘标,不要玩这把戏,我不投降,求速死!”
沮授反应更猛烈,直接就挥拳砸向刘标。
刘标截住沮授的拳头,轻笑:“别急啊。我又没说要招降两位。”
沮授松开拳头,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刘标回到席位上,道:“我爱兵如子,不愿在战后劳累将士;我爱民如子,不想在战后劳累民众。”
“可这南皮城经此一战,有不少的残尸断臂,若不好好安葬,必会滋生瘟疫。”
“两位都是冀州的名仕,想必不会拒绝为替尔等战死的将士收尸安葬吧?”
“就请两位,带着各自的亲随和家小,好生安葬阵亡的将士。”
“安葬好后,再来请死。”
田丰和沮授的面色变得复杂。
刘标又道:“强调一句,哪怕你们的儿女只有三岁,只要能下地走路,都得同去!”
田丰脸色再变:“刘标,要杀就杀,何必辱我?”
刘标冷笑:“成王败寇,我没兴趣羞辱你,也不会跟你讲大义。我既然赢了,规矩自然由我来定。”
“想死的方式很多,可撞柱可咬舌;可不论你死或不死,你的亲随和家小,都得同去。”
“这就是我的规矩!”
沮授拉住田丰,长叹一声:“我二人愿同去。”
刘标看向魏续:“魏捕虏,打扫战场,就交给你了。不要忘记隔绝疫源。”
魏续领命,押着田丰沮授离开。
庞统问道:“孟临是担心杀了田丰和沮授,会影响人心安抚?”
刘标点头:“田丰和沮授在冀州名头太大,门生故吏不少,若是死于我手,对幽州的攻心计就难以施为了。”
“更何况,许都的曹操还在虎视眈眈,若得知我杀了田丰沮授,定会趁机拉拢田丰沮授的门生故吏。”
“待彻底击破袁尚袁熙,再行处置吧。”
杀了田丰沮授,田丰沮授的门生故吏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