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阳光愈来愈炽烈,烘烤得人口干舌燥……
面对如此绝境墨梓凝如坠冰窟,寒意自脚底一点点蔓延上来,侵吞掉她的所有热度直达头顶,摧毁她所有故作坚强的壁垒。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甄南信誓旦旦地安慰墨梓凝,“别忘了还有皇上,皇上那么喜欢墨采女,他怎么可能不派人来找。”
这正是墨梓凝最恐惧的地方,赵瑾年怎么会不来找她,除非他根本就打算找,或者,这一切就是由他精心布局。
“是,是呀……”墨梓凝嘴角抽动,极力压下涌到喉间的恶气,“皇上会派人来找我的。”
真不知道甄南是天真呢还是傻,居然还把希望寄托在反复无常的赵瑾年身上,墨梓凝默默发出灵魂一问,‘赵瑾年,你到底想怎样?’
头上的大太阳热情似火,甄南担心中暑,起身招呼墨梓凝,“墨采女,咱们还是回屋吧。”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墨梓凝只得躲进屋里,免受太阳荼毒。
干坐在屋子里饿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捱到太阳下山,墨梓凝又跑去大门口确认一遍,依旧是失望而归。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墨梓凝想着,这次不再关注院子地上都有什么,而是在屋檐下细找,希望碰碰运气,或者能掏个鸟蛋吃。
“墨采女,这里根本没有鸟巢,否则,怎么可能一声鸟叫都没有听到过?”
太阳下山后,外面已经不那么热了,甄南挪步出来乘凉,注意到墨梓凝仰着头沿着屋檐看个没完,便出言提醒。
“你不说话能死吗?”被甄南打击到,墨梓凝低下头,来回活动僵掉的脖子,气恼地白了眼甄南。
“奴才只是不想你白受累……”
甄南的一句奴才勾得墨梓凝心里发酸,记起俩个人的娃娃亲,想到他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少爷,却沦落到了这步田地,顿时蹙眉道,“以后别在我面前自称什么奴才……”
“不是奴才又是什么呢?”甄南幽幽道,“如今这个样子,怕说是奴才都算抬举了。”
“胡说!”墨梓凝打断甄南的自怨自艾,“若你我能活着出去,你我必定结拜,做一辈子兄弟。”
“嘁……”甄南苦笑摇头,“真够傻的。”
“带不带把都无所谓,说是兄弟就是兄弟。”
极为唐突的一句话,让甄南红了脸,也红了眼。
“要不然,还是别等着出去了,现在咱们就拜吧。”
墨梓凝说风就是雨,赤手捧起几抔土垒做香炉,拔下三根枯草插在上面,过去拉甄南跪下,双手合十在胸前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墨梓凝愿与甄南结为异姓兄弟,从此生死相依,祸福共享。”
说完,三个响头磕在地上,一点也不含糊。
愣愣地看着墨梓凝,甄南再也控制不住大放悲声,好半天才抽噎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甄南愿与墨采女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只求愿用甄南余生,换兄长岁岁平安。”
“我呸!”墨梓凝气得一把将甄南推倒,“难道我墨梓凝和你义结金兰,就是图你用余生来许我岁岁平安的?你把我墨梓凝看成什么人了?”
被墨梓凝劈头盖脸一顿骂,甄南反而破涕为笑,“兄长若过得好,岂会忘了小弟?”
眼见甄南的伤眼流下血泪来,墨梓凝气结,抬手抹了把脸命令甄南。
“现在咱们誓也发了,不能再收回,就把你刚才这句话当作补充对老天说了,请老天做证明,若我过得好,你便也跟着有福同享。”
甄南点头同意,“行,都听墨采女的。”
“好,老天咱们拜过了,这誓言也是要磕头才算数的,咱们就对磕吧。”
“那怎么行?”甄南慌张摆手,“人家都是夫妻交拜,咱们对着拜算怎么回事?”
“谁让你乱讲话的,必须拜!”
迫于墨梓凝的淫威,甄南三个头磕在地上,算是定下了俩个人八拜之交的约定。
墨梓凝心满意足地磕完头,便扶着甄南准备入洞房……哦,不,回屋去歇着。
“哈哈,这怎么就拜上天地了?”在闲坐阁里盯着看了一挣天的荒院求生,自知了无生路的李文初放声大笑。
忽然间气温骤降,赵瑾年面若寒霜,身形未动却杀意四起,就连身旁的瑞王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人,把舌头割了。”
皇上发话,立即有人拿着特制弯刀,过去掰开李文初的嘴,用钳子夹住舌头拉了出来。
“唔!”自认不怕死的李文初霎时冷汗直冒,却一句讨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若是割了舌头恐怕不好问话,不如,让奴才来吧。”
尹珏手持拂尘自告奋勇,企图用一己之力哄赵瑾年顺气。
赵瑾年冷眼看向尹珏,尹珏会意,过去把弯刀接到手里,声音尖细地道。
“割了舌头,等你受不了刑时,想招都没法招了,皇上慈悲,留个机会给你。”
话音刚落,尹珏手起刀落,刀勾住李文初嘴角横向使力,顿时整个面颊被豁开,鲜血喷涌而出,还不等李文初惨叫出声,旁边守卫直接把手里拿的馒头塞进他嘴里。
疼到不住呜咽,豁开的腮帮子却呼呼漏风,馒头很快吸满了血,变得软塌塌的一团泥,李文初想要吐出去,尹珏手疾眼快,拿着帕子压住李文初的嘴,硬逼着他咽下去。
血和着血馒头渣滓从伤口处往外不断滴落,但还是有一部分被李文初吞咽了下去,咽喉里粘腻腻满是血腥气下滑到胃里,李文初恶心地不住干呕。
“杂家给您提个醒,若是敢吐出来,就让你全部再吃回去。”
尹珏的警告显然起了作用,李文初愣是咬紧牙关没敢往外吐。
一旁墨浒早已站到两腿失去知觉,但不同于困龙庭里等着投喂的墨梓凝,他更渴望的是一方锦榻,或者是一把椅子也行,让他稍微坐一坐就好。
“皇上,是否传膳?”尹珏擦干净手上血迹,躬身问赵瑾年。
又渴又饿煎熬了一整天,麟王叫道,“皇兄,快传膳吧,本王要饿死了!”
赵瑾年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困龙庭内,那两道互相搀扶着的身影,半晌方道,“朕,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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