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饿了两天,水囊里的水业已告罄,墨梓凝浑身无力地靠坐在椅子里,看着门外火红晚霞,嗓音嘶哑。
“看样子,你我兄弟二人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
缺医少药,甄南再度发起烧来,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听到墨梓凝说话,勉强睁开眼,“墨采女,你不是一指雷霆灭三千吗?为何不试试?”
墨梓凝苦笑,“你真信?”
“怎么不信,黄公公和麟王我都是亲眼见过的,或者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这里的院墙或者大门劈开……”像是见到了一线曙光,甄南激动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手指着门口催促,“快去!”
反正也是垂死挣扎,墨梓凝手拍桌案霍地站起,禁不住一阵头晕眼花,半晌扶额道,“好,本采女这就去。”
摇摇晃晃地踉跄出门,墨梓凝站在檐下,血红晚霞铺在她的身上脸上,把她指向院墙的手都染上了血色。
“雷霆霹雳,劈!”墨梓凝勉强说完,随即便是一顿爆咳,干到冒烟的嗓子被气流摧残得刺疼难当,而那高不可攀的院墙依旧巍峨,哪里撼动得了半分。
“哼,当初都是骗我的,不只是瑾年哥哥骗我,就连我爹也骗我,都骗我,我拿真心对待的人都骗我!”
信念在一点点崩塌,墨梓凝疯癫地又哭又叫,连眼泪都干涸掉,只余浓浓的血蜿蜒而下。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如果真的想我死,给我来个痛快!”墨梓凝仰天哀嚎,声音穿过云霄直达闲坐阁。
已经被罚站两天一夜,整个人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墨浒,听到墨梓凝凄厉呼号,强睁开眼向赵瑾年道,“皇上到底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旁边守卫扶起墨浒,喂给他喝了些水,又端了碗粥喂下,墨浒这才有些力气,被人扶着坐在凳子上,摇摇欲坠地等着吩咐。
赵瑾年这两天里保持按时作息,但同困龙庭里的墨梓凝一样,几乎没吃过东西,每日里只喝些清茶。
对于皇上的这种自虐精神,尹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不敢劝半句,难得墨浒扛不住开始松口,便一叠声地道。
“墨侍郎,难道皇上为何找你前来,你竟不知?”
“微臣不知……”墨浒低垂着头,手搭在大腿上死死抓住袍裾一角,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好,既然墨侍郎不知,那么,李文初,你呢?”
尹珏忽然把注意力转到李文初头上,比墨浒要惨上许多的李文初说话漏风地道,“我不是找来的,是被抓来的。”
“哼,你们一个个还真能狡辩!”尹珏气到磨牙,“两个自己的亲生子在那边又渴又饿命在旦夕,你们居然还不当回事,真苦了墨采女和甄南那俩个孩子,怎么就错投了胎,落到你们这两个无情无义的爹手里。”
听尹珏越骂越欢,和墨梓凝一个待遇的麟王气息奄奄地道,“别说他们了,我这个王爷更是投错了胎,这就要被自己的亲哥哥活活给饿死了。”
听到麟王可怜兮兮的哀叹,吃饱喝足的瑞王于心不忍,“皇上,臣想给……”
“你想给哪个求情?”赵瑾年打断瑞王的话,转头向他道,“想好了再和朕说。”
自心底升起的疑虑像一层层蛛网,紧密包裹住他的心,缓缓收拢,勒得人心脏钝痛,到了嘴边的话翻滚间旋即被咽了回去。
“瑞王,好弟弟,快帮帮本王,本王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麟王听到瑞王像是要帮他说话,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连哀求,只是没叫嚷几声,便嗓子干到失了音。
“还请皇上高抬贵手……”瑞王斟酌再三道,“本王愿意用两个秘密,换麟王和墨采女两条命,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哼……”赵瑾年未置可否,面上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冰冷。
“那,换麟王和墨采女一顿饱饭?”
无动于衷瑞王的让步,赵瑾年依旧默然不语。
“一碗水,一碗稀饭……”瑞王咬牙相求。
“来人!”不用赵瑾年有所表示,尹珏已经吩咐下去,“赏麟王和墨采女,一人一碗清水。”
瑞王闻言,眼神凶狠地瞪向尹珏,尹珏无畏无惧,冲着瑞王莞尔一笑,“半碗。”
“是!”有人应声,端来半碗清水站在麟王身侧。
眼见有水却喝不到嘴里,麟王急得要吐血。
忍下胸中恶气,瑞王道,“此秘密本王不便说出口,不如写给皇兄知晓如何?”
“瑞王爷,这边请……”
早有准备,尹珏领路带瑞王到隔壁执笔写下供词,捧来给赵瑾年过目。
赵瑾年过目后微微颔首,立刻麟王喝到了半碗清水,而困龙庭的墨梓凝也同时在拍门声中跑去大门口,赫然发现了半碗清水。
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润,麟王声音打颤,“皇兄好狠的心!”
“狠吗?”赵瑾年起身来到麟王身侧,把麟王的头扳向困龙庭方向,“麟王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当年朕困在困龙庭里,可没人肯卖秘密换水给朕喝。”
森森如地狱阎罗般的语气,听在麟王耳中,不禁脊背发凉,心都跟着哆嗦了下。
“皇兄,本王……”任何狡辩都无法掩盖当年的残忍,饶是麟王巧舌如簧也辩不出花来。
“朕很早就想让麟王也尝尝这滋味……”赵瑾年手掌在麟王的头顶上不住摩挲,指端的力道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麟王冷到骨子里。
“当日朕在困龙庭内整整三个月,数次命悬一线,或者朕下道旨,照搬在麟王身上,如何?”
不过是饿了两天就已到极限,如今却听赵瑾年要把折磨延长到三个月,养尊处优惯了的麟王吓得大惊失色,完全忘记了从前的嚣张跋扈。
“不,皇兄!求你了皇兄,就饶了臣弟吧!臣弟再也不敢了,以后皇兄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弟绝不敢再忤逆皇兄,一切悉听皇兄吩咐。”
“哦?”赵瑾年松开麟王的头,为他把揉乱的头发理顺,“那么,麟王可不可以告诉朕,那日天机阁阁主都和麟王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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