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并请入宫中!”
李世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如今长孙皇后病危,所谓病急乱投医,来的大夫越多,对他来说医治的希望也就越大。
“喏!”
房遗直领旨刚准备退下,左列站第一的消瘦文臣,却是突然出列:“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眼神先是看了眼右边的房玄龄,而后才道:“陛下替皇后医治之心,天下可知,但贸然让一个不知身份之人进宫,又是后宫重地,微臣觉得,还是派人调查一下为好!”
“是啊,陛下!”
“药王之名大唐皆知,但员外郎所说那神医,理应先查询一番!”
“皇后乃千金之躯,不可随意来人问诊!”
位列第二的一个文臣,也不由得站出附和。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
出言的两人并非别人,而是侍中王圭和尚书左丞魏征。
侍中,为门下省长官,位正三品,与尚书仆射、中书令同居宰相之职。
唐朝共设六个宰相,这王圭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尚书左丞魏征,那更是李世民身前的红人,因耿直直言进谏,允其参预朝政,谁都清楚,未来的三省首辅,必有其一席之位。
这样两个人的话语,显然是相当的有份量,哪怕李世、民贵为大唐天子,也要思量一番。
“那……遗直,这位神医,可有何过人之处?”
李世民不由得问向了房遗直,房遗直刚想说话,一旁他父亲房玄龄,赶忙出列:“陛下,遗直年幼,他也是担心皇后娘娘,才会这般心急,臣也觉得不妥……”
“无妨,遗直有这份心,朕很欣慰!”
李世民摆了摆手,眉头却有些紧锁,他也知道一众大臣说得很对,后宫乃是禁地,别说寻常人,就是一众大臣,都需要召见才能在后宫门外候着。
但现在长孙皇后可等不及了啊!
“陛下,微臣举荐的张神医,可不是一般人士,人家可是医圣之后!”
房遗直昂着头,直直的看着魏征:“可不是没身份之人!”
“嗯?”
魏征挑了挑眉:“医圣?”
“何人敢称圣?”
一旁的王圭也是有些疑惑。
房玄龄都快要急的跺脚了,今日儿子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变得如此反常。
这可是朝堂,他一个六品官员,竟然敢冲撞三品的宰相?!
自己撑腰也不能这么放肆啊!
医圣?
哪个人敢称医圣?
这天下闻名的孙思邈,也只敢说药王两字,这“圣”……可不能随便乱用的。
要知道皇帝被称为圣上,孔子被称为圣人,只有功绩到达一定程度,才能被冠以一个圣字。
房玄龄在一旁,已经有些滴汗了。
自己儿子,还是太年轻啊,哪里是魏征和王圭这个老狐狸的对手。
他刚准备替儿子辩解两句,李世民却眼神灼灼的盯着房遗直:“医圣?民间还有医圣?”
这出了医圣,自己怎么不知道?!
“启禀陛下!”
房遗直却是躬下身子,一脸遗憾道:“微臣所说之医圣,却不是我大唐人士,而是前朝汉末之医学大家……仲景公也!”
“什么?!”
“医圣张仲景?”
“原来是他,建安三神医之首……”
朝堂上所有人顿时失声惊呼,李世民也是赫然抬头,脸色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遗直,你所说可是当真,这位张神医……真是仲景公后人?”
魏征和王圭也是惊呆了。
这个医圣,可是实至名归的,这是后人给予的评价,一点都没有水分。
而且张机张仲景,也确实当得上医圣两字!
就他所写的传世巨著《伤寒杂病论》,可以说是医学史上的圣书!
这本书确立的辨证论治原则,是中医临床的基本原则,也是中医的灵魂所在!
在方剂学方面,《伤寒杂病论》更是做出了巨大贡献,创造了很多剂型,记载了大量有效的方剂。
其所确立的六经辨证的治疗方法,受到了历代医学家的推崇,大唐太医署之中,更是将这本书誉为“百医经世,万世宝典”,意思就是所有医书之首。
写出这样一本书的医生,称之为医圣,一点都不夸张。
哪怕到了后世,《伤寒杂病论》依旧是医学生的必修科目,对整个世界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特别是日本,历史上曾有专宗张仲景的古方派,直至今天,日本中医界还喜欢用张仲景方,可见这本书的影响力。
也就是这样,张仲景在唐朝,就已经冠以医学之圣的美誉,就连现如今的药王孙思邈,都有所不如。
整个朝堂,因为房遗直的一句话,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对医圣有些怀疑的魏征和王圭,也顿时是哑口无言。
没法喷啊!
这个医圣,是公认的。
“房爱卿,快快去请这位张神医!”
李世民几乎是吼着出来的,这可是堂堂医圣仲景公之后人啊,放着这样牛逼的医生不请?
“陛下!”
魏征却是再次出列:“皇后娘娘凤体为重,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行事——”
啪!
李世民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虎目一下子扫视到了魏征身上。
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这个尚书左丞,什么都好,唯独一项,就是较真。
“眼下皇后病危,一切事宜,等张神医入宫后再详细再议!”
唰!
李二猛地拂袖,烫金色龙袍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魏征的神情不由得一滞,他知道……陛下有些生气了。
“魏公也是为了大唐社稷!”
“他怕是觉得,臣子年幼,举荐的医生没有水平……”
房遗直笑了笑,却是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中,掏出了一颗白色的圆形药丸。
“这药丸,谁见过?”
房遗直嘴角浮出了一抹笑意,将大拇指大小的药丸,递到了众人面前:“此药,就是张神医研发的,叫‘西药’……治好了我的脑疾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