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道理很简单,朱儁此人乃是寒门出身。
对于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来说,只有通过功劳才能升迁。
而不像朝廷那些世家子弟一样,只需资历一到该有的都会有,哪怕是一个草包也无所谓。
朱儁此人自从率家兵五千人大破叛军,以平定交州之功入朝为谏议大夫后,每回殿前奏事无一不是痛批世家子弟不学无术。
因此,我可以极为肯定此人内心对我当这样的世家子弟必定是极为反感的。
如今又逢黄巾作乱,百姓饥寒失迫,流离失所。
你们在这个情况下还举行这等奢靡宴会,岂不是正好碰到此人枪头上,能不羞辱你们一番?”
“这……文元所言有理,但是,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而且,此人还不顾我等的反对,明日就要出兵攻打黄巾。
虽然,黄巾因为文元之计,损失惨重,已是退守到了颍川郡三十里之外。
但是,这并不代表黄巾没有一战之力了啊。
我刚才来文元这里之前,还特意去军营看了一下。
这朱儁所率领的大军,士兵因为急行军普遍都是疲累不堪。
此等情况之下,还要去击黄巾,我觉得这胜算堪忧!”
“嘿,那是自然的,黄巾背水一战,而朝廷大军是疲军作战,此战结果早已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文元,你说这朱儁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以其过往功绩来看,其人也不是一个完全不知兵的人啊。”
荀攸此时十分疑惑道。
“无他,求功心切罢了。明日你和元常两人就不必去随军了,不然,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我倒是可以不去,但是,元常已经被太守点了颍川长史令,暂代死去的韩昌随这朱儁出兵了。”
“哦,这样么,那只能让元常自己小心些,多带些心腹家将了。要是我的话,我绝对不去送死。”
闻言,荀攸不由苦笑了一声道:
“文元,我们可不是你,没有你这样的能耐。
我们几个都是从小被家族当作精英来培养,赋予了家族很大期望的,是以要振兴家族的。
元常这次只要能在这次大战中立下寸功,等朝廷党锢一开,那以钟氏的名望拿下这颍川长史令几乎不废吹灰之力。”
“一个小小的颍川长史令而已,又不是三公之位,值得拿命去拼啊。”
“文元,你要知道我们荀氏和钟氏已经有数十年无人出仕了。
虽然,我等世家影响力还在,但是,不过仰仗的是老一辈的人脉关系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那韩昌这等小人不还是欺辱到了我等头上。”
“狗仗人势罢了,十常侍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而且,如今天下纷争已显,以后有的是机会。
公达,可静候时机,不必急于一时。”
闻言,荀攸眼孔不禁微微一缩,整个人骤然变色。
“文元,你的意思是?”
“好了,好了,此事还不宜多谈,时候一到,以公达的才智不难觉察到。
对了,时候不早了,公达快去跟元常说一声吧,省得元常明日没有准备,误送了性命。”
“好,那我先走了。”
夜很快就在静悄悄中过去。
早晨明媚的阳光,混着窗外的麻雀声,透过窗户落在荀振面前的沙盘上。
荀振面前这个沙盘乃是他让荀氏里的能工巧匠仿照颍川周边地形所制。
一山一水,一丘一壑皆是如掌间之纹清晰可见。
看着这地形,再结合今早传来的情报,荀振不由摆了摆头。
不管现代还是古代,战争的核心始终都是围绕天时、地利、人和这几个要素所展开。
唯一不同的是现代战争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对这三个要素某些方面依仗要比古代少了一些而已,但是,也并非完全不看这些因素。
今日天气晴朗,如今颍川之地刚进入六月份。
以颍川这个地方的气候,只要到中午时刻,这边的日头基本能晒得你头脑发晕。
而朱儁所带领的都是大汉正规军。
虽然,这多年下来,因为天子的昏庸,大汉正规军的装备不可能跟巅峰时期相比。
但是,装备依旧比黄巾军好太多,最起码每人一件皮甲是有的。
而不像黄巾军一样皆是单衣披身,甚至有些连衣服都没。
只是这样一来,在这样的日头下,原本的优势一下就变成了劣势。
这么大日头,穿件皮甲在身,不把你热晕过去倒有鬼了。
而如果把皮甲脱了,那官兵的装备优势和黄巾也就拉平了。
此可谓天时不利。
另外,黄巾军吸取了上次荀振水淹之策的教训。
这次扎营选的都是高处,大汉军要攻打,都是由低往高打。
在古代这种冷兵器时代,这种地形尤为要命。
此谓地势不利。
再加上大汉士兵疲军作战,士气不高,而黄巾军乃背水一战,只为求活。
此又谓人事不和。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这仗就是淮阴侯韩信在世也是没法打的。
果不其然,到下午日头快要偏西之时,荀攸便就面色沉重的疾步从外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