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荀振和荀攸两人便带着家仆从颍川出发前往洛阳。
此时的大汉刚遭受黄巾之乱,一路沿途望去颇有些荒凉之感。
路边时不时还能见到无人收取的白骨,暴露荒野。
见此,一旁的荀攸不由感叹道:
“想不到一场黄巾之乱,竟然令我大汉荒凉至斯,真是可悲可叹可恨!
文元,这次入洛后,你准备如何做?”
“什么怎么做?”
此时,正仰躺在马车中悠闲饮酒的荀振听到荀攸的话,不由瞥了他一眼。
“文元,这次入洛你不准备大干一场么?”
“大干一场?公达,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
见到荀振这副态度,荀攸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平复了一下思绪后,他才脸色肃穆地言道:
“文元,你我皆是士人,如今十常侍操弄朝纲,蒙蔽陛下,我等既然入朝为官,自然要痛砭时政,扶正朝纲。”
“嘿,公达,你想多了。”
“怎么说,文元?”
“公达,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十常侍的事,当今天子真的一无所知吧?”
听到荀振的话,荀攸整个人似想起了什么。
旋即,如雷轰顶,似不可置信,又似难以接受,接着,面露悲苦之色,只哀叹不已。
见此,荀振不由摇了摇头。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大汉有这么一位自私自利,自顾自己眼前利益,不管死后洪水滔天的独夫皇帝,这大汉想不灭亡都难!
进入洛阳后,荀振和荀攸两人先是去公车署报道,然后,再带着各自的文书去郎署赴任。
汉朝凡举孝廉入仕的,都会先在这郎署做一段时间的郎官。
然后,资历一到再看情况继续往上升迁,或者,直接外放某地赴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荀振因为在这次黄巾中大放异彩,加上又是世家子弟出身。
所以,这次他直接跳过了要熬资历的过程,被以尚书郎的身份直接选进了尚书台。
而尚书台是东汉最重要的中枢行政机构,负责整个朝廷的运转。
全国各地的奏章文书,要先在这里过一遍才会被送到当今天子面前。
如此一来,倒是极大方便了荀振透彻观察整个大汉如今的情况。
通过这一册册的奏章文书中所透出的那些触目惊心的言语,荀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大汉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只要一个契机,这庞大的帝国立即就会崩塌!
而这个契机,显然也是不远了......
“啪——”
听到茶碗突然落地的声音,坐在尚书台最上首的尚书令刘宽不禁抬起头看向了那尚书台某个方向。
然后,他看到那一袭青衫的儒生一脸慌张不已的模样,不由微皱地眉头道:
“伯明,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惊慌?”
随着刘宽这一喝问,整个尚书台所有大小官吏皆是不由抬起头朝这人望了过去。
“大,大人......是王允,王子师的奏章。”
“哦?王子师的奏章?他不是在清缴黄巾余孽么,怎么黄巾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不是黄巾,是有关,有关十常侍张让的。
王子师说他在黄巾受降过程中发现张让门客和黄巾有书信往来。
所以,他怀疑张让私通黄巾!”
“私通黄巾?!此乃抄家灭族之大罪,你速把奏章拿给我!”
“是,大人。”
刘宽在仔细阅读了一遍奏章后,旋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接着,他又把这奏章拿给旁边的副手杨彪,而杨彪在读完后,眉头亦是不禁大皱了起来。
“如果真如这王子师所言,那这情况极为严重啊!”
“没错,吾等也没想到这陛下身边竟然暗藏有这等小人,我等必须要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闻言,杨彪不由低叹道:
“文饶兄,如今整个通向内宫的黄门系统皆是被十常侍所掌控。
这事哪怕真如子师所言,这文书恐怕也是无法顺利送入陛下手中的。”
“正是如此,所以,这次老夫准备亲自入宫面圣,将此文书面呈给陛下!”
“这......文饶兄,那如此一来,你可就把张让给得罪死了......”
“那又如何?老夫乃大汉三公之首,兼皇室宗正,我还怕他一个小小宦官?
更别提,老夫这半只脚已是踏入棺材里的人!
如果在此能为我大汉除此妖人,那哪怕死也足以瞑目了!”
说着,刘宽便就对着众人一个稽首道:
“此事乃涉及我大汉国之根本,老夫今日还请诸位不要外泄,以防那张让等狗急跳墙。”
说完,刘宽将那卷文书细细收好放进自己宽大的袍袖中后,便就转身疾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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