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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小君(中)
    我从没见过傻了还这么难伺候的主,好容易找来些麦芽糖,他倒好,只看了一眼,随手便扔了老远。

    还对着空气傻傻的笑着问:“阿玲,要瑞士糖还是大白兔呢?”

    我顿时跳起来,薅起一只脚边爬过的蟑螂朝他扔去,怒吼:“你丫想得美,还想吃奶糖,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

    “我在这儿暴跳如雷,你还给我口动配乐了,要不是我,你还能好好在这里唱儿歌,早化成灰了!”

    什么?儿歌?等等,他这是在干嘛?!!

    看着眼前魏言出现的动作,我简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这是在哄孩子?!!

    “来人,快来人啊!”

    “人……人在呢,在呢,大人您还需要点儿什么?”

    “哟,我现在不是挨宰的阶下囚了哈?!”

    “是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大人雅量,把小的当个屁放了罢。”

    “得,你们也是不容易,速去请雍侯,告诉他有要事……还有如果可以,让他把我书童樊林也提来。”

    “是……小的即刻就去。”

    等我再次见到浑身散发着血腥,根本就是被两个人拖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樊林,我才明白刚才狱卒为什么迟疑。

    我深深皱眉问谢襄:“这是?”

    “你是陛下的人,他可不是。”

    “难道他就不是人?!”

    “是人,更是你的人。”

    “是我的人就有罪,是他出现在了火场,还是出现在了卢隽死的宏政殿呢?!”

    “在不在有什么要紧,有心之人只要敲开了他的嘴,随便一句话,足够烧死你了。”

    “这就是我提醒你谨言慎行的意义,因为一入宫门,你的命就不仅仅只关乎你。”

    “不止他,哪怕你宫里一个洒扫杂役。”

    “公……公子,我……我没,没事儿……”

    这时候小书童艰难的睁开眼,脸上被一道斜飞的血痕完全割裂,就用这张脸咧嘴对我笑,我眼里仿佛滑坡的泥石流。

    “我有办法让他开口,先把小樊放进来替我一会儿,还有,快给他找医……大夫。”

    “什么办法?”

    “先别问,帮我找几样东西。”

    “你说。”

    “牛奶,蔗糖,还有小孩儿。”

    “小孩儿?!”

    “什么样的小孩儿?”

    “不知道,反正按照五六岁上下找,哦……对了,男孩儿女孩儿都找几个,送来我选。”

    “凤藻宫你是回不去了,也不宜太过招摇,要不偷偷往我哪儿去等?”

    “不……我要去御膳房!”

    “膳房?”

    “嗯,容后再解释,请谢兄尽快。”

    “明白。”

    “所以准备妥当,他也一块儿带去吗?!”谢襄忽然看着魏言问。

    “最好带去一个气氛温馨舒适点儿的地方,尽量让他放松。”

    “不难,我倒是好奇得很,你葫芦里买的又是什么药。”

    “这一葫芦药下去若不好,你就得兑现承诺,保我好死了。”

    “你不会死!”

    “陛下说的。”

    “?”

    “她让我和你说君无戏言!”

    “嗯,知道了,那么也请代我回她一句,告诉她,倘若侥幸不死,我愿意。”

    谢襄一愣,随后抿唇拱手便走,我想他是明白我意思了。

    正如我从没想过,这句话不是在礼堂,没有鲜花和掌声,而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一种心情说出来。

    等我到御膳房的时候,崔颖正在门前迎我,他似乎对这里很熟。

    “阿赞让人给我传话,说你似乎要做什么要紧的吃食,我来帮忙。”

    “崔兄会做饭?”

    “略懂。”

    “可会做奶糖?”

    “奶……糖?”

    “白色,软糯,带着奶香味儿的糖。”

    “听这很像酥酪。”

    “怎么做的?”

    “我来做,你看是否。”

    “宫里没人爱这个,也是因为这些年都中多胡商来往,才有人会做。”

    “那崔兄如何会的?”

    “有些时候为了不被饿死,什么都要试试的。”

    “雍侯可吃过你亲手做的饭?”

    “吃过……也正因为他,我都多少年不下厨了。”

    “雍侯不喜欢你做的饭?”

    “喜欢呀。”

    “那……”

    我忽想起先帝,默默看他,想起城楼上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知我心思,但却摇头,等手里调停的碗上了蒸锅,才说:“他倒是不忌讳,是我舍不得。”

    又是为神仙爱情落泪的一天啊。

    经过这一回我才知道,当年病歪歪文弱弱的他,是为何在先帝铁腕后宫挣得一席侍郎。

    了解到谢襄是踩着袍泽兄弟的断臂残肢愤愤入宫,并用武将不屈的意志绝食相抗,也是在这个时候,就在他最狼狈,最不堪的岁月里,眼前这个人奉命一次次提着食盒靠近他,又一次次被摔被赶。

    一个不屈,一个不挠,才有了如今这生死不离的缘分。

    我承认,酥酪很好吃!

    但不是奶糖。

    倒不是我对道具有什么吹毛求疵的执念,而是味蕾所传递的几乎是人dna里的记忆,我也相信关于亲情的记忆,是我唤醒魏言唯一的可能。

    见我摇头,崔颖仔细回忆道:“若这个不是的话,早年我倒是在书上看过,西南有一种乳片,跟你说的这个倒是颇为神似。”

    “只是我闹不懂,上头说的酸浆到底如何制得。”

    “乳片?”

    对了记录片里,彝族乳片!

    “还有这个东西制作需时,且现在时节也不对啊。”

    “需要风干和晾晒对吗?”

    “裴兄也知道?”

    “我也看过此书。”

    “现在可没这么多时间啊。”

    “我有办法!”

    “陛下宫里是不是有一把手摇轮转的坐扇?”

    “嗯,是有。”

    “还需要铁丝,大一点的冰鉴,火炭。”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自己搭个烤箱,自己摇扇守着控温烘干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