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玥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对孙良田道“跟上去,看看她家住在哪儿,了解下她的基本情况。跟的时候离远点儿,她耳朵灵,别让她听见。”
孙良田诧异道“大哥,你打听个傻子干嘛啊?”
杨卿玥轻眯了眼道“她傻?她与咱们仅有的几次接触,哪次吃着亏了?”
孙良田懵逼的眨着眼,回忆起与傻姑娘接触的几次,好像,都是他们在吃亏,第一次赔了篮子和蘑菇钱二十六文,第二次买甲鱼五十五文,亏了五文钱,这次,貌似被对方拿走了那只鸡
孙良田悄悄跟着了过去。
杨卿玥一脸的浓色没有散开,这个傻姑娘很奸诈,把他当成了和孙良田一样的傻子,挖得明明是上等人参,偏说是“野萝卜”,还用地坏菜盖住欲盖弥彰,这蹩脚的谎言亏她想的出来!
说她聪明又不尽然,因为在傻丫头挖人参仅一步远,就长着一株上百年的何首乌,价值并不比人参便宜。
依傻丫头贪财的性子,应该不是嫌沉背不动,而是根本不认识!!
男人甚至可以联想到,当傻丫头知道她错过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香菱先去了里正家,报告了发现死牛的事情,褚里正告诉她,最近外村已经有数起偷牛事件,好在麦子收获将至,村里组织了不少壮劳力看青,暂时还没发生丢牛之事。
香菱又马不停蹄往家走,到了家门口,刚好赶上周郎中帮褚夏换完药推门要走,香菱一把把老头儿重新拽回院里,拴了院门和房门。
香菱小心翼翼的把背篓里的人参苗取了出来,在炕上摆成了一排,足足六棵。
周郎中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手指哆嗦得想捧起一棵来,又紧张的缩回了手,颤声道“这都是你采的?”
香菱笃定的点了点头道“刚采的,还热乎着呢,您看,我哥一天需要吃几根人参?不够我再去采!”
周郎中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嗔怪道“傻丫头!你以为人参是萝卜,想采多少就采多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周郎中的眼睛在六棵人参里循来循去,看哪颗都舍不得,他家里的年份只有十几年,香菱的这些,无论哪一颗都比他的年份长。
周郎中的眼睛最后落在了一棵看着相对弱小些的人参上面道“你哥吃这棵小的就足够了,切成小簿片,每天放在汤里炖喝汤就成,千万别像吃萝卜似的啃着吃,小心补过头了。”
周郎中特意叮嘱了一番,依他对香菱这个傻丫头的了解,他若不说,真有可以让褚夏把人参当萝卜啃了。
香菱抓起人参就要拍落根部的土,被周郎中狠狠拍在了手背上,把人参抢了过去,一脸懊恼道“毛手毛脚的,小心碰坏了根须暴敛天物,放下,让我来”
周郎中让江氏拿来扫炕用的小笤帚,一点一点的扫去根部上的土,一根根须都没有弄掉。
半个时辰后,一根一个手掌长,半个手掌宽、无数根须的人参裸露出来,像个小胖娃娃。
周郎中用手小心的理着人参的根须,像是绺着他心爱的能须,满脸荣光道“这根参起码五十年光景,落在市场上至少二十两银子,你哥养腿,这一棵足够了。”
如果一棵足够,其他的就可以换成钱了。香菱趁热找铁追问道“周郎中,帮我看看其他参能值多少银子,我家可是急等着钱用呢。”
周郎中看着其余五棵人参,一脸婉惜,看看这棵,舍不得,看看那个,还舍不得,比卖了他的亲生女儿还伤心。
郎中眼里的好药材,就好比战士手里的兵器,有时候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自家承了周郎中不少人情,以后家人有个头痛脑热的毛病也离不开郎中,香菱沉吟片刻,从里面挑出一颗茎叶和褚夏那根差不多的人参,递给周郎中道“周郎中,我家不会养这娇气东西,你拿回去养着吧。”
本以为周郎中怎么着也得客气客气,哪知道这小老头儿并不推辞,脸上笑得千朵万朵菊花开,接过人参,用医箱里的药袋子包了参根儿和土,珍而又珍的放在药箱里,生怕香菱后悔似的扛起药箱子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香菱道“小丫头,我老头儿可不是白占便宜的人。这药材行业,猫腻多着呢,不懂的人,人参能卖出白菜价。你把人参根儿用布包包着,一天三遍水喷着,我后天去县城买药材,你把人参拿着,跟着我一起去”
周郎中倒是说的大实话,上等药材就相当于古董,说他值钱就值钱,说他不值钱就不值钱,都是内行唬外行的事儿。
周郎中兴奋的走了。
香菱一家四口也欢喜得傻了,江氏找了半天破布,越着急越找不着,急得像没头苍蝇一样。
香菱笑着打开箱子,从压箱底里找出一件相对齐整好看的衣裳,让江氏把身上的破衣裳换下来。
江氏有些不好意思,这套衣裳是高粱米色的,还是她与褚时才成亲时穿的衣裳,后来一直没舍得穿。
现在没有衣裳可剪,江氏只好换下来,香菱几剪子下去剪坏了衣裳,心疼得江氏变了脸色,一想到包的是人参这么金贵的东西,又似乎释然了。
香菱正给人参淋水,院门被“咣咣”一顿猛砸。
一家四人八只手同时伸向人参,却又怕抓坏人参似的,江氏、褚夏和小香莲同时看向香菱,让香菱拿主意。
香菱抱起人参,想把人参藏在屋里,又总觉得屋里也不安全,想来想去,最后把人参苗放在了茅房后边的一蓬乱草丛里。
藏好后才打开院门,三叔褚时来和三婶王氏,带着褚冬站在院外,见是香菱开的门,王氏疯也似的伸手挠向香菱的脸颊。
香菱拿起袖子里的锥子,毫不手软的朝着王氏的手就刺去。
吓得王氏一下子就缩到了褚时来身后,对着屋内破口大骂道“江大兰子,你个下三烂的恶婆娘,你给我滚出来!你竟敢往我儿子吃食里下毒,冬儿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儿子给我儿子偿命”
江氏跑了出来,看着身子直打晃、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的褚冬,慌张问道“三弟妹,冬哥儿这是咋的了?”
江氏一出来,王氏立即来了底气,从丈夫褚时来身后转了出来,指着江氏的鼻子尖大骂道“你家的肉丸子里放了什么东西,为啥我儿子吃了就跑茅房,小脸都拉成一小条儿了”
褚冬一脸的可怜兮兮,眼睛的余光却偷窥着香菱,一脸得意。
香菱心中冷笑一声,咱俩麻-果子仇我还记着呢。
香菱脸色一慌,对江氏“啊呀”一声惊道“娘,三婶说的丸子,是不是你说的用来毒老鼠的丸子?娘让香菱乖,不吃,香菱就乖乖,不吃;四哥不乖,竟然吃了?会不会像老鼠一样翻了肚皮了?”
“啊?”江氏眨了眨眼,本想摇头,见到女儿偷眨了眼色又闭了嘴。
毒老鼠的?王氏听了顿时嚎淘大哭,褚冬的身子一软也瘫在了地上。
褚时来怒骂道“人还没死呢,号什么丧,还不快找郎中!!!”
褚时来背起儿子,直奔驴脚力张家,雇驴车找郎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