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对于分家,一直很固执的江裕贵,这次竟然没再犹豫,叹了口气道“就算罗青没入赘,我也打算跟大哥提出分家,唯一担心的是咱家没有子嗣,娘只能跟大哥过;罗青入赘太好了,娘可以明正言顺的跟咱过了。”
香菱对二舅母于氏沉吟道“二舅母,你所说的牵连,是指江芬芳吧,我刚才见她屋里的油灯一闪而灭。大舅母鬼鬼祟祟的以为人不知鬼不绝,一个大活人,早晚会漏馅的。江芬芳犯了啥事,不会与金鑫有关吧?”
于氏偷眼看向江裕贵,江裕贵叹了口气道“香菱不是外人,你就说吧,说不定能帮咱拿拿大主意。”
于氏这才对香菱说道“前晚上芬芳跑回来了,有点儿魔魔怔怔,无论你大舅母咋问,嘴里只说‘小贱人去死吧’,我们约摸着,芬芳把金鑫的相好和孩子给杀了,你大舅母逼着全家发毒誓,谁也不准把芬芳回来的消息说出去。”
在这个时代,包庇同罪,如果江芬芳真的杀了人,一旦查出来,真够江家喝一壶的。
香菱沉吟道“二舅、二舅母,这件事虽然没有定论,但必须做好准备,你们这头儿,现在就跟大舅大舅母谈分家的事,越快越好,免得捕快抓上门来受连累;此外告诉大舅母,她若执意藏人,家里肯定藏不住,让她换个地方;我这头儿,托路捕头帮我打听金家在哪儿,发生了啥事,好及时应对。”
经香菱这么一分析,江裕贵一家仿佛立即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即开始行动,去找江富贵谈分家的事儿。
香菱呢,则先回了家,第二天就托找到了贾小六,让他以军营的角度打听金鑫的事情,她怕自己出面找衙门,反而会让路捕快生疑。
二舅江裕贵难得硬气了一回,第二天早晨就找里正分了家,姥姥董氏跟着二房一起过。
江裕贵一直帮着香菱收各种原材料,手里囤着不少私房钱,现在又有女婿入赘,日子也算达到了小高峰。
姥姥董氏呢,离开了强势的大儿媳妇杨氏,跟着性格软乎的于氏,日子也算是舒心了。
几天后贾小六给回了信儿,金家确实出事了。
金家跟着舅舅到了邻县开了个小饭馆维持生计,凌月儿给金家生了个大胖儿子。
江芬芳好不容易找到了金鑫,见人家一家三口过得挺好,嫉妒成狂,借着凌月儿抱着孩子出来溜哒,路过一处拱桥的时候,给人家一脚踹下了河。
然后,就一路躲躲藏藏往家跑,越想越后怕,成了心病,就变疯了。
江芬芳所不知道的是,凌月儿母子二人命大被人给救了上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凌月儿明明知道是江芬芳推她下河的,她却支字未提,包括金鑫也没说,只说是失足掉下的河。
香菱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江家,杨氏一时错愕,没想到自己提心吊胆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变成了自己吓自己。
杨氏对香菱倍加感激,江芬芳从此以后不必躲躲藏藏了,一家人也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唯一可惜的是,无论杨氏怎么跟江芬芳解释,她都是一副疯子模样,怕是入了梦魇,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八月秋高气爽,褚庄迎来了大喜事,门外挂起了大红灯笼,还给全村人每家每户都发了喜钱。
王文谦成功过了科考,考了州郡第四名,虽然没有机会进入殿试勇夺状元郎,但可以外派为官了。
王家一连出了两个县令,已经是王家很荣耀的事情了。
王县令早在发榜后就开始疏通关系,最后找到了知州的小舅子。
王县令给了王文谦五千两银子,让他拿着银子给知州小舅子,提前占一个肥县肥缺,知州找吏部疏通关系。
本来安排的好好的,王文谦也见了知州的小舅子,银子也花了,官缺也找好了,却是一个最远的、最穷的、最小的县----海天郡海瑞县县令。
从临安县前往海瑞县,至少一个月的路程。
此时的王家,客厅内的气氛已经达到了冰点。
王县令一脸乌黑道“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我好不容易帮你疏通关系谋个肥缺,你倒好,放任外派,谋了个最瘦的缺!”
王文谦一脸淡然道“伯父,天下之土,莫非王土,何以肥地,何为瘦地?”
王县令直接被挤兑的翻了白眼,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个死脑瓜骨的侄子,他但凡有自己一半灵活,也不至于被派往海瑞县。
良久,王县令终于妥协的坐了下来,缓然道“文谦,你是不是恨我扣了褚香菱给你的信所以才故意外派的?我那都是为了你好”
王文谦苦涩的一笑道“伯父,你哄骗我的就岂止这一件事?文谦虽然迂腐,但想的时间长了也慢慢想明白了。”
自从知道褚香菱与自己是误会之后,王文谦从头到尾反思了一下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发现真的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而其中,不乏有伯父的有意为之。
王县令一脸愧疚道“我那都是为了你好,我怕你心情不好影响科考,你别恨伯父”
王文谦淡然一笑道“我不恨伯父,我只恨我自己,若是我有凌卿玥那样的算计,褚姑娘一定不会是凌卿玥的未婚妻。以后,我不会如此简单了,再简单下去,连官场都混不下去了。”
王县令狐疑的看了一眼王文谦。
王文谦淡然道“伯父,我研究过有空缺的县,你说的肥差有两个,一个是产玉的和田县,一个是产盐的丰和县,这两个县,前十年间共历经了十五任县令,平均年纪二十五岁,死了十个,下狱了四个,无一得到善终”
王县令越听越害怕,他只知道这两个地方油水多,完全没想到还有权力倾压的问题,这里的水太深了,自己的倔强侄子还真不适合去。
王县令喃喃道“那也不至于到海瑞县吧?那里也太穷了?”
王文谦摇头道“伯父,你又错了,海瑞县虽穷,但却有云家的出海码头,云家每年开春会举办盛大的出海仪式,云家子嗣,包括云首辅都会去参加,我有机会结识云家人,如果成功得到赏识,一定会跃过地方直接成为京官”
王县令惊得连嘴巴都闭不上了,完全想不到,外表纯良简单的侄子,竟然会想到这么深、这么远,表面上吃大亏,实则是占了大便宜啊。
自己为官十多年,竟然没有侄子看得通透,只盯在黄白之物上,太目光短浅了。
王县令一改刚刚的怒气,老怀欣慰道“文谦,海瑞县山高水长,你多准备些东西带着,尤其是吃食,多多益善,别委屈了自己。”
王文谦告辞回了自己屋,屋里地上,堆着无数王乐准备要带走的东西。
王乐人名其名,呲牙一乐道“我的县令大人,我准备了不少吃食路上用,有便宜坊的烤鸭、周记的酒酿丸子尤其准备了不少佐食坊的东西,豆瓣酱、方便面、腊肠、松花蛋”
看着桌案上堆成山似的吃食,王文谦一怔,没想到他就算躲到海天郡海瑞县去,仍旧躲不过褚香菱的吃食,还真是讽刺。
见王文谦的面色不太好看,王乐终于聪明了一回,忙用身子挡住了大部分吃食,喃喃道“我这就把倚食坊的东西全撤走。”
王文谦摇了摇头道“算了,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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