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班主。”

    谢泽抱拳拱手，认真起来，未敢起调笑之色。

    郭德刚今日也正经了许多。

    “嗯，少谢，今日斗艺，我拟了个章程，规则已经列出来了。”

    斗艺二字一出。

    邢老和李老颇有些惊色。

    江湖斗艺，这在相声门里从来都是极为严重的。

    当年卫津城第一大角儿——小蘑菇侯葆堃的兄弟剧团受制于大恶霸袁文会。

    袁文会为了打压侯门老祖侯葆林，逼着小蘑菇与侯葆林对唱数来宝。

    侯葆林失败，被赶出了卫津城。

    从某个角度来讲，斗艺意味着生死决斗，是为了划分利益而做出的一项挑战！

    曹云郎……要与谢泽斗艺？

    邢文昭深深看了一眼曹云郎，眼中失望之色划过——

    德雲轩犹如一家，谢泽的父兄都在这里，哪能如此？

    曹云郎看向众人，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

    他也不是傻子。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再说了，谢泽就算是输了，也没有太吃亏。

    谢泽却在此时张口说道：

    “既然有了规则，烦请说明，我也好做一些准备。”

    郭德刚坐在了椅子上，怀里叉着手；

    “三场，第一场是门柳，考验唱功，这一点的重要性我就不再赘述了。咱们这里都是行家，好坏听得出来。”

    “剩下的两场，你们二人互为捧逗，说段子。现在就定下来要说什么段子，如果不会的话，那就早说，换一个也好，不要耽误下午的演出。”

    “听清楚了，那就开始吧！”

    这题目倒是不难。

    谢泽眯起了眼睛——

    考唱，又考捧，又考逗。

    看起来简单，但考的很全面，给予了全面考衡的空间。

    “行。”

    谢泽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曹云郎扬着头：

    “没问题。”

    郭德刚掏出一块醒木，朝着桌子上恶狠狠的一拍：

    “去吧，俩人对活去吧。”

    谢泽和曹云郎两个人并肩出去了。

    ……

    两位老先生好奇了，围过来问着郭德刚赌约一事。

    郭德刚却是微微一笑：

    “邢爷，李爷，您可知……为什么谢师爷没来？”

    两位摇了摇头：

    “这我上哪里知道去？”

    郭德刚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与他的默契，知道赌约的只有师爷，少谢，我，还有小郎。如果谁输了，这赌约没说出来，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一定是要执行的……我只求胜利者有这份心性，能高抬贵手。

    否则，没什么好处。”

    两位老先生对视一眼：

    “看吧。我们是听相声的，只管公平的裁决。”

    ……

    走廊里。

    曹云郎掏出了烟盒，手指不安分的敲着盒底，抽出了两支烟来。

    “给。”

    “不会。”

    谢泽才不管成年人的交际有什么礼仪，人家叫你抽你就抽啊？

    曹云郎也不以为意，插了回去，点燃了香烟，看向了天空：

    “别看这事已经到这样了，那天的事，我还得是道个歉。毕竟，我当时无名火起，的确冲动了一些。”

    谢泽负手而立，同样看着天空：

    “啊，我知道。当时父亲学着你，反问了你一句：戴玉寒是你家亲戚啊？那句话才真正激怒了你，你是脸上挂不住了。”

    他看向了一脸惊愕的曹云郎：

    “真是你家亲戚是吧？”

    曹云郎挠了挠头：

    “……你还真是个人精。”

    谢泽淡淡的说道：

    “谢谢夸奖。”

    曹云郎转过身来靠着栏杆：

    “既然是赌约，我就拿出我最强的一段相声了，这相声很冷门，就是怕你不会。”

    “随便来，我要是不会，怎么给你当师爷啊？”

    谢泽不以为意的说着。

    曹云郎眼中充满了傲气：

    “好，我有一段，和赵世忠先生演过的学四省，那段连赵老爷子都觉得我说得好，你……敢给我捧吗？”

    相声界有二赵，逗哏叫赵振铎，捧哏叫赵世忠。

    这一段是相声界有名的大角儿，代表作一为《八扇屏》，一为《学四省》。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好相声。

    二赵的版本，就三个字就可以形容了——教科书。

    可惜赵振铎早逝，只留下赵世忠先生。

    德雲轩十周年的时候，赵世忠与曹云郎直接合说了一段学四省，被赵世忠惊为天人，甚是喜欢。

    甚至赵世忠临终前，郭德刚带弟子前去探望，赵世忠还专门从徒弟中找了曹云郎说话。

    曹云郎将此事，引以为平生骄傲。

    他专门挑这一段，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谢泽：

    即使你是谢家人，占着清门的世家，论清门相声，我也会，我就用学四省向你发起挑战。

    谢泽不以为意，心里对曹云郎高看了一点，也只是一点点。

    还记得学四省。

    就说明这个人的良知，还没有完全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