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垂柳依依,云过无痕,饭后三旬,少年们自觉拿起碗筷去收拾。
待到回来时,没想到三人仍旧在原处等待他们。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食?”
“那倒不是,是有些话相对你们讲一下。”
白千秋扭扭捏捏,眼神儿飘忽不定,眼尾目光触及到小月儿坚定的神情,她挥手招来几人。
“你们都先过来,坐下不比站着好?”
白千秋招招手,同时用胳膊撞了撞身边两个姑娘,曲时月穆语百般无奈学着师姐动作。
这莫名其妙的献殷勤,让几人尤为感觉不适应。
“你们这又是作何?”
“自然是有重要事情告诉你们咯。”
“有事情现在就说明白,你们这般拐弯抹角的很瘆人。”
白千帆颤颤巍巍不敢靠近,按照师姐的习惯,如若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必然不会这般低声下气。
“这个,说句实话,我们好像暴露了。”
白千秋砸吧砸吧嘴,心虚的说道。
“我们出去买菜遇见了点儿意外。”
曲时月神色难看,眼神儿躲闪不愿意看他们。
“当时人潮拥挤不堪,菜撒了一地。”
穆语心疼的想念之前丢掉了菜。
曲时月,白千秋喂,姐妹,你的关注点儿错了啊喂!
“所以?”
季凡斌的挑起眉头,手指间揉搓着一根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线头。
“别告诉我白千秋你出门遇见明一潭那对主仆?”
这未必也有些太巧合过头了吧?白千帆歪头摊手不可置信的望着三个姑娘。
“唔,事实上还真就是这样,而且我们还……”
曲时月欲言又止,就是不忍心说出口。
“那咱忙了一上午可不是又要挪窝,不要啊!”
白千帆崩溃的坐落在凳子上,烦躁的挠头发。
“你确定暴露了?你也说人山人海会不会人家压根没有看见你们,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季凡斌总是最理智的那一位,他一眼看破几人的暗中的不对劲儿。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的!”
白千秋执意不从,坚持观点。
“好了,别闹了,看玩笑不带这样的,现在一个小失误可就是要前功尽弃的。”
白千帆一改之前态度,收敛夸张的神情,不过她们几人等待此处想来是有要事。
“好啦,好啦,我们是真的遇见他们,不过好在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们就溜了。”
白千秋本想戏弄一下大家,不想一个个都和小狐狸似的精明的厉害。
“我们猜测是他们联合城主林寒进行对我们的追查,这几日我们暂时忍一忍,不要随意外出,我,小月两人早就暴露,没有在家宴里露脸的人有大师兄小师弟,穆语三人。”
白千秋数了数人,七人当中过半都是在府中出事儿的人,万万不可能在这个风险关头露面。
“此话不假,虽然师傅师娘两人嘱咐我们找到线索就算是我们试炼成功,可现在抽身离开,想必各位师兄妹也不可能这般轻易选择离去,不如我们把这一件儿紧要大事解决掉!”
季凡斌作为小队伍之中紧要的中枢人物,他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不错,让我放手回去肯定不能的,正好过几天不是有一个比武招亲大会,师兄,你们和白千帆两人乔装打扮一下去比试比试,看看能不能重新混入其中打探消息!”
曲时月老早就想要和他们商量这个问题,不过总是找不到合适时间开口说这些话。
“这,你们不会早就想这么办了吧!”
白千帆听到曲时月的话意外抬头,只看到两对闪烁其词的眼睛紧紧望着自己。
好嘛,原来早就在这里等着我呢!
白千帆气不一处来,可是这两个人打不的骂不得,看着也就活受罪。
“你就不怕我和大师兄一路打到决赛吗?你们俩咋想出这种损招的?”
白千秋招怼后不放弃的较真儿说道“那你是不是傻,不是为了让你们混入敌营才出此下策吗?我们总得搞清楚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从根本处阻止他们这种想法,我有什么不对!”
“可是你也不能够拿我和大师兄做赌注!”
白千帆在意的并非是这种计策,而是她们这种说来轻松,拿两人随意摆布的心态。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你说你们还有什么好用的计划吗?如果不是处于无奈谁愿意让你们自毁形象参加这个什么比武招亲。”
白千秋便是那种一点即炸的性格,你若猖狂,她便比你更加猖狂。
“你!真是巧言善变!一点儿就不把我和大师兄放在眼里是不是,我们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白千帆指着对面那个凭着一股子不服气的劲儿和自己从小抬杠到大的姑娘,猛然生出恨铁不成钢的剧痛。
两人斗鸡似得梗着脖子谁也不让谁,曲时月心中埋怨死自己为何在这种端口提呢!
简直不会说话,曲时月捂着嘴巴左看右看,这两位姐弟俩简直是对方的死对头,偏生羁绊缠绕。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架,我的错,我的错,我就不该提这档子事情,”
曲时月哭丧着脸主动当起和事佬,她一手拉着师姐,一手拉着师兄。
不想左边师兄在她手掌刚刚触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一个反手,白千帆拉住她,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询问道“曲时月,你说实话,你也想让我,我们去参加那个所谓的比武招亲大会?”
白千帆始终没有忘记这个话题是曲时月提出来的,虽然不乏是师姐的意思,可她竟然敢说出来,想必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吧。
略染红晕的眼角刺痛着曲时月跳动的心脏,她眨动眼睛,心说还未见过这种样子的白千帆,有点儿吓人怎么办?
曲时月不知觉的扭动被牵制的手腕,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束缚。
“曲时月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也想要我去参加别人的比武招亲?”
白千帆目光幽深深邃,好似不见地的寒潭,可那眼眸瞳孔中倒映出来的身影又确确实实是曲时月的脸。
曲时月点头不是,摇头不是,总感觉如果自己点头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如果摇头,自己心中又确确实实想让师兄去参加比武招亲取得消息。
这要怎么办嘛!活了那么多年居然会被这种问题难道!
曲时月在心中咆哮道,可眼睛的那人却逐渐神情慌乱起来,可过了好长时间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脸上慢慢平静下来。
“我知道了,明白你的想法了。”
白千帆摩擦着手掌中纤细的手腕,不舍得的放开手,他垂下脑袋阻挡住别人的视线,掩藏起自己情绪。
哎呦,不是,小伙子,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咋想的,你怎知道,p难道你会读心术不成,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心里想得啥?
曲时月内心慌得一批,不晓得师兄脑补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但是肯定和自己的想法千差万别就对了。
“那个,师兄,我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就想早点完成任务,也是为了避免一方百姓受苦对不对?”
艾玛,我在说什么鬼话连篇,这样不就是潜意识承认了自己想要利用师兄得到消息来着?
这和鬼畜师姐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同?
不对,好像本来就是一个目的,师兄他也没有理解错,那我这是为何?为何这般在意师兄的想法?明明,明明本就该这般才对。
“不必再说了,我心中清楚,方才鲁莽了。”
白千帆收拾好情绪一再抬头又是一张嬉皮笑脸,好似方才没有任何不同。
“那,那真是太好了。”
曲时月失魂丧胆的说道,看着白千帆都是一愣一愣的,不敢大声儿讲话。
我这个师兄理解能力肯定有问题,她不是什么也没说吗?
你又明白什么了师兄?
白千帆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径直扭头朝一直默不作声的季凡斌宋策打声招呼,几人一并走出门去。
白千秋还在怒火中,狠狠的低声说着白千帆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真是个白眼狼,都不懂得利用好机会。
曲时月和穆语面面相觑不言不语,可是那已经显示出红色的手腕,却明明白白告诉着她,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白千帆刚才分明是不高兴了吧,是生气了吧。
怎么办?好像是搞砸了的样子,那两日后的比武大会就要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了吗?
可恨自己和师姐没办法出门,曲时月心烦意乱的模样儿,让一旁的穆语忍不住担忧起来。
“曲姑娘可是在忧心白公子生气的事情?”
“啊,我没有,没有担心这件事情。”
曲时月下意识摇头否认,瞪大眼睛坚决不承认自己对这么一个小伙子心怀不轨。
“其实不见得白千帆是生气了,看这样子他更多的是失落,等晚上的时候,四下无人你把白公子约出来,花前月下好好聊一聊,或许误会纠结解开了也说不定。”
穆语笑笑却不说破,只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又见曲时月嘴上说着不在意,那粉嫩的耳朵却竖起来生怕听不懂她讲话那般。
“是,是吗,生气也没关系啊,本来就是为了大局为重才出此下策,他不高兴就不高兴了,与我无关。”
曲时月眼神儿一而再再而三的飘向门外,可是又一次次挪回目光。
“就是!生气就生气,我还有气呢!”
白千秋一提此事就要炸裂,本来就是多好的事情,非得搞什么尊严不尊严,她也不是为了试炼,非得如此较真儿,说起就是一肚子气。
那厢,并排走到三人,白千帆神色无异常,季凡斌频频看过他几眼,而后忍受不了的蹙眉询问道“师弟,你方才为何要低头偷笑?这件事情本身关乎自身清白,你为何还要这般开怀?实在是令人费解。”
琢磨不透索性开口问,季凡斌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而且不耻下问的乖孩子,师弟前后矛盾难懂,问问好了。
“师兄,你这个就不懂了吧,我这叫攻心计。”
白千帆侧头笑容灿烂,一对儿小虎牙格外讨喜。
“攻心计?你是指小师妹啊,看她方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抵是真被你吓到了。”
啧啧称奇道绝的季凡斌一想到尚且被三师弟蒙在鼓里的小师妹,便觉得师妹真可怜。
“你看出来了?”白千帆心情愉悦的吹着口哨儿,眼中是浮云蔽日。
“自然看得出,你的心思压根没有任何遮掩,不想知道都难,不过还真有个人是特别。”
季凡斌说出此话时,心思涌动,下意识撇过一眼乖乖拉着自己手腕的阿策,道不明心中这番思绪为何意,可有些酸涩,又带有蜜糖发香溢醇厚。
“是啊,她还特别不开窍,我都表示的如此明显,怎料这般迟钝,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不这么做,我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回应,师兄,我想要回应,不要守着红豆结满还盼不来春季百花开。”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白千帆停下脚步,伫立与院子里,看向那天边飘渺的云。
有些时候,白千帆只感觉自己是一厢情愿,即使不愿意承认,也还是要面对现实。
谁知本以为的情感,竟然一次次得到若有若无的回应,虽说是那人无意识的行为,可内心深处竟早已被填塞的满满当当,容不得其他人一丝一毫。
“我虽然不太明白你的情感,却还是要劝一句,小师妹她和我们不一样,她终归是要回去本该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她与我们是不同的,你知道吧。”
踌躇不决良久,季凡斌低声儿残忍的叙述这样一个事实。
小师妹那样的身份,和白千帆这个一个人,怎么看都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人,本不该有交集点,怎奈命运作弄,让这样的人相遇。
“是啊,我们不一样,她是天骄之女,我是无父无母的浮萍断梗,怎可一同相提并论。”
白千帆轻哼一声儿,不知是嘲讽自己的痴心妄想,还是指责苍天。
“不过,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白千帆不是那种期期艾艾的人,他只要认定一个目标,就会拼了命的去追,哪怕前路荆棘塞途,哪怕是猛虎野兽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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