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棺材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气机四溢,企图让天地寂灭,以压制住山崩海啸般狂暴的气机。
天地再次寂静无声,漫天的飞雪瞬间凝固,时空再次停滞。看書菈
第十七掌!
叠加之前十六掌之威,已不像之前那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制住。
方圆几百米的天地气机虽然一片死寂,但以海东青为中心,半径几十米的范围仍然山呼海啸。
海东青一如既往,稳住身形的刹那,不留任何时间间隙,踏步直冲,层层撕碎、打破天地死寂。
老棺材严阵以待,十七掌叠加所卷起的天地气机,已经不是一掌那么简单,而是如一堵墙,无法躲避。
双掌朴实无华的相交,一声炸雷再响。
老人暴退几十米出去,海东青整个人飞射向空中。
天地气机并没有因这一掌而停止,反而急速节节攀升。
老人抬头望天,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到达顶点之后,急速下坠。
第十八掌!这一掌,裹挟了天地之威,哪怕老棺材这种难以衡量的境界下,也感受到了泰山压顶的威压。
这一掌,他接得住,但必然会受伤。
老狗,我说过,我死也要刮掉你一层皮!!!
这一掌,从天而降,天地肃杀,茫茫然,万事万物皆如蝼蚁。
镇压!
大地震动,积雪腾空,白色的世界里,在那一声巨响之后,没有了声音,唯有扑簌的漫天雪花,层层叠叠,不可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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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力前进的陆山民停顿了一下,他听到了那一声巨响,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咬着牙,加快朝着北方奔跑。
等等我,再坚持一会儿。
陆山民一边跑,心里一边呐喊,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泪珠在奔跑中,一颗一颗洒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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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距百余米,站立在茫茫的白色世界中。
老棺材咳嗽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迹。
真是让人惊叹,你果然能伤到我。
海东青一口鲜血喷出,脚下一软朝前面倒去,她单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强撑着不让自己扑倒在地。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使出太极十八拍,可惜的是,仍然没能够对老棺材形成致命的伤害。
她倔强的昂起头,但是身体却已经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只能撑这么一会儿,要是能再多撑一会儿该多好,多撑一会儿,黄九斤就该到了。
多撑一会儿,也许他就能安全了。
不远处,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朝着边跑来。
说是跑,实际上,他已经跑不动了,身体在雪地中歪歪斜斜,跑几步就摔倒,摔倒之后又爬起来接着跑。
海东青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以前,她不是不会流泪,只是那个能让他流泪的人没有出现。
短短这一段时间,她流泪的次数,比以前十几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陆山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办跪在海东青身边,长距离的奔跑让他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
总、算是、、赶到了。
傻子,你来干什么?海东青嘴里责怪着,但声音却一点不冰冷,反而充满了柔情。
陆山民喘了半天,渐渐理顺了呼吸,还不是跟你学的,明明已经跑出去足够远,返回来
干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死在这里,没人收尸。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白色大衣上的点点血迹,心如刀绞。我也一样。
海东青嘴角微微颤抖,你真是个傻子。
陆山民抬手擦了擦海东青嘴角的血迹,我俩一样,一对儿傻子。
老人并没有急于动手,多少年了记不清了,反正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能够彼此为对方而死的人。上一次见到类似情况,还是那一场民族生死存亡之战,在那场战争中,他见到了很多敢为别人死,也确实为别人死了的人。
但,至那之后,好像就没怎么见过了。
你们两个后辈很优秀,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会尽量让你们死得没有痛苦。
陆山民轻轻的搂着海东青,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哎,真没想到,陪我走到生命尽头的会是你。
海东青微微仰起头,很不情愿吗?
不,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海东青嘴角抿笑,你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就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死?
不,是专程跑过来陪你一起死。
海东青往陆山民怀里挤了挤,抱紧点,有点冷。
嗯,陆山民手臂用了用力,将海东青紧紧搂在怀里。
老棺材缓步而行,不知道是不是被两人对死亡的反常表现所感染,走得很慢。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的死人,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将死之前的样子,害怕、恐惧、痛苦、悲伤、不甘,痛哭流涕、哀嚎求饶。..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死亡面前微笑,还笑得那么自然和甜蜜,一点不像即将命丧黄泉,反倒更像一对即将举行婚礼的新郎新娘。
哪怕他已经见多了生死,哪怕他已经看淡了生死,要杀这样的两个人,都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长话短说,说完就上路吧。
海东青猛的转头看向老人,要么就立即动手,要么就给我闭嘴。
老人握了握拳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再给你们五分钟。
海东青回头望着陆山民,缓缓的抬起手,伸向了墨镜。
陆山民嘴角露出微笑,目不转睛、满怀期待。八年半了,都打完一场抗日战争了,终于能一睹你的芳容。
海东青的手捏住墨镜框,有些颤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山民温柔的安慰道:别紧张,不管墨镜下的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
海东青轻咬嘴唇,略带嗔怒,更似娇羞。
终于,墨镜缓缓摘下,神秘的面纱至此揭开。
陆山民曾不止一次想象过海东青的眼睛会是什么样子,在他的想象中,以海东青的性格,她的眼睛应该是冷厉?凶狠?沉静无波?淡漠如水?
但都猜错了,这是一双五彩的秋眸,有光彩流动,有星光闪烁,明亮璀璨,清澈纯净,还带着温暖的柔和,配上那一双柳叶弯眉,犹如夜空中的星辰,高悬的圆月,沁人心脾。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她的面庞轮廓清晰,美丽而精致,犹如名家的精心雕塑,这张完美的脸上散发出自信和温柔的双重气息,这种独有的气质,不仅仅让人感到愉悦,更是有种触及灵魂的安全与舒适。
仿佛只要看到这张脸,这世上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解决不了的难题。
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这张脸配上海东青独有的气质,已经不能用世俗的漂亮来形容。
仙姿玉貌,延颈秀项。
丹唇外朗
,皓齿内鲜。
明眸善睐,瓌姿艳逸。
被陆山民痴痴傻傻的盯着看,海东青白玉般的面颊微微发红。
陆山民看在眼里,止不住心猿意马,海东来这个大话精果然没说假话。
见陆山民久久不发一言,海东青眼神闪烁,早就说了别看,留着一点遐想多好,现在失望了吧。
海东青的话语把陆山民从美不胜收的美景中拉回了现实,开玩笑道: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海东青一双璀璨的眼睛紧紧盯着陆山民,好看还是不好看,总得给句话吧!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手上捏着的墨镜,说道:旷世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说人话。
咳咳、、,早知道你这么好看,在你昏迷的时候就该摘了你的墨镜,也好多看几眼,哎,亏大了。
懦夫,谁叫你没胆。海东青嘴角微翘,似骂实娇。
你们两个腻歪完了没有。老棺材煞风景的话语传了过来。
陆山民和海东青紧紧依偎,四目相对凝望,像要把这些年少看了的,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全部都补回来。
两人此刻抛开了一切杂念,也抛开了生死,过往的一切记忆,快速的闪现流逝、消散,直至虚无。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一眼千年,只有彼此。
相对的凝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久没有等来老棺材的击杀。
直到一股熟悉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两人才转过头去。
老棺材仍然背对着两人,抬头望着东北方向,那里有大雪飞溅、有气势如海,像是一头远古的野兽,带着滔天的杀意,从天边而来。
大黑头,终究还是来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并没有因救兵的赶来而又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人的强大,海东青无法战胜,带着伤的黄九斤同样也无法战胜。
他之前想到过还会有人来要自己的命,但没想到会是早已隐世的老棺材,如果早想到,他是不会让海东青联系黄九斤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腿麻了,扶我起来。
海东青不明白陆山民要干什么,但还是忍着伤痛扶着陆山民站起来。
陆山民看着老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家伙,如果不想彻底伤及根本,我劝你不要与他硬刚。
老人没有转身,喃喃道:事已至此,我还有得选择吗?只有彻底绞杀你们所有人,王家才会平安无事。
陆山民缓缓道:要不让我试试,等把他劝走了,你再杀我们也不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棺材淡淡道:你不想这位前来的朋友白白送死,但是有用吗?
老人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没用,这个女娃,明明可以暗度陈仓跑去天京拿王元开的命威胁我不敢动你,但是她还是回来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很普通,又很不普通。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很理智,但有时候又很傻,又很没理智。
老人感叹了一声,感受到他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了吗,既然来了,他就不可能丢下你们独自离开。
陆山民轻轻握住海东青的手,对她笑了笑,然后大声对老人说道:既然如此,那趁他现在还没到,先杀了我们吧,你也好专心应对他。
老人望着东北方向的山坡,已经能隐约看见那个带起滔天气势的人影。
小伙子,别跟我耍心眼,我只是老了,并不是傻了。你是担心活着会让他分心吧。
陆山民坦白道:既然你看穿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但是以您的境界和
实力,完全可以堂堂正正跟他打一场,没有必要留着我们两个分他的心。
老人呵呵一笑,如果是在与这个小姑娘一战之前,确实没必要。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刚才一战还没过多久,之前的轻敌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对上这位气势不一般的金刚,我有理由全力以赴。
陆山民再次叹了口气,武道精进,道心如铁,以你的辈分,也太不讲武道精神了吧。
老人淡淡道:知道为什么外家短命、内家长命吗?外家所谓的武道精神注定会短命,内家的长命,除了功法本身之外,更重要的是,内家的道从来不钻牛角尖,要不然我又岂能活到这个年纪。
陆山民跺了跺脚,老而不死是为贼,拿我们两个牵制对手,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老贼。
老人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来吧,来得好,就让我把你们彻底斩杀干净,永绝后患。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欲言又止。
海东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道:要我亲手杀了你,我做不到。
陆山民看了下四周,除了厚厚的积雪,连一块撞头的石头都找不到。
海东青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手,你想黄九斤一来就看到你的尸体吗?我知道你想让他放手一搏,不为你分心,但是,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
陆山民叹了口气,放弃了自杀的想法,释然道:也好,黄泉路上有你,还有大黑头,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