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世界中，只有两人对坐，还有一棵巨树倾听。
九圣贤向净业说了，他知道后者的秘密。若是旁人如此开口，恐怕净业已经出手抹杀。
“算算时间，开成三十年，那场让整个修炼界震动的浩劫，你还能记住多少？”九圣贤平静的向净业问道。
他们的周围没有风，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只有九圣贤的空灵游荡。
“全部。”
那场浩劫，从开始到他逃走，净业记得一清二楚。
“嗯。唉，既然如此，它的重要性你也知道，为师也就不用为你担心保密。现在，为师便将花楼的那件事告诉你。”九圣贤颔首，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他很无奈，这世间竟会有如此之事，太多的机缘汇聚一体，这并不是一件幸事！
“师父请说。”净业也不再对九圣贤有所提防，尽量让自己平静。凭借九圣贤的实力，要夺取他身上的秘密轻而易举，而且机会有很多。但九圣贤的选择是保护自己，甚至带自己来到虚界坦诚而言。
净业也算是明白了，九圣贤收自己为徒的那日，为何会说，他会替自己杀尽天下人，因为九圣贤很清楚，收了自己，就已经是选择与天下万众为敌！
九圣贤看着净业，实在很难再露出轻松的笑容，只能是平淡的开口道“算时间，你也是开成三十年去的净业寺，时逢深冬。而你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人，就是那名花满楼名戏，花烟。”
“不错，五年前我带着她从浩劫中逃走，躲过了一层又一层的追杀，最后来到了普莲山，后来我重伤昏迷，她背着我一路上山去了净业寺。”净业接过话，向九圣贤说道，眼中浮现回忆，话音里多是悲痛。
“为师认为，当净海大师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但大师与为师一样，选择了沉默不语，他用封灵佛珠镇压你的灵力，重新教你，带你修佛。而花烟应该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隐藏你的踪迹选择离开你，只不过下山后遇到了花玲珑，便跟着花玲珑去了花满楼。”九圣贤将自己的分析慢慢说出，而净业也是点着头。
“师父说的不错，是这样。期间我也找到了她，虽然她不让我去见她，但我还是隔一阵子就会悄悄地去与她相见，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五年，直到那天我准备去见她之前，我从其他僧人口中听到了让我担心的消息，下山确认后，是她。”净业声音微颤，脸上阴晴交替，他想起与花烟的回忆会开心，但想到后面，更多的是伤痛与愤怒。
九圣贤看着净业，他有些想不通，凭借净业的出身与过去，后者是怎么将佛心佛性修到如此地步？记忆缺失的并不严重，但这性子确实变化的太大了。
“所以你就开始进行调查了，同时也被何森给发现，后来就遇到了我，而净海大师为了助你，也为了帮我，这才将你交给我。”九圣贤将后续的事情简单梳理了一番。
净业心里想起净海大师那张慈祥温暖的面孔，心里真的很暖。“下山后，我也就明白了师父的心意，所以我才去了圣贤书院。”
“你那日与我说，你怀疑凶手是刑部司武司，花烟的尸体也在刑部司。我不清楚尸体是不是在那里，但凶手并不是刑部司武司，他只是帮凶！”九圣贤的话，让净业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是他！那究竟是何人！”净业有些激动了，他没想到盗天冒死给自己调查，竟然还是没能找到真凶。
“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
净业重复了一句九圣贤平静的答案，心里却很难平静。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刑部，根本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你不是说你听花满楼的丫头说过，那夜去了两个人，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他就是户部侍郎。另一个头戴斗笠，黑布遮面，手中抱刀，他便是刑部司武司。花烟便是被胖子一刀杀了，另一人则是为了防止变故而跟随的帮凶。”九圣贤将自己得到的情况告诉净业。
净业听完，开始翻阅自己脑海中的所有回忆，以及所有自己调查的线索。
忽然他想起很久之前，那名疯乞丐说的话，他说他看见那人有八条腿，而且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一直没有进展，那就是龙武印！
“不对，师父。那夜有个乞丐混在桌子下面，他告诉我，他看见那人有八条腿！还有，那人的身上有龙武印，我也一直没有查出来这龙武印是什么。”净业连忙摇着头，向九圣贤开口道。
九圣贤听到八条腿，思索了一下，说道“凶手就是户部侍郎，这一点相信为师。至于八条腿，那只有两种解释，一，户部侍郎不是人，是妖。二，乞丐已经疯了。而你说的龙武印，为师大概能猜出一些，但为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事关重大。”
“师父！”净业闻此，向九圣贤拜下身子。
九圣贤知道净业是在求自己，但他真的还不能说，因为净业太弱了！
“你的目的只是找出杀人凶手，找到她的尸体，得出真相。凭借你现在的实力，若是让你遇上那武司，你必死。”九圣贤没有告诉净业龙武印，只是说道他实力太弱。
“那人很强？”净业直起身子，问道。
“刑部司武司，唐国第一剑修，夜无失，正是那夜刀疤的师父，半步玄丹的修为。”九圣贤回答道，虽然夜无失是剑修，但他却用的是一把唐刀！
净业听完，沉默了。低着头，不知心里想什么。
九圣贤望着净业，缓缓道“今日为师问了花玲珑，她将那夜之事都告诉了为师，人为师也已经告诉你了，但花烟是自愿死的。”
“你说什么！”净业猛的抬头，喝道。眼中血色若隐若现，左手木珠释放青光涌入他体内。
面对突然惊怒的净业，九圣贤没有其他反应，只是轻声道“你先听为师说，那花玲珑被人控制了，控制他的人威胁她，要取花烟的命，花玲珑不愿，那人便会屠尽花满楼所有人。花玲珑没办法，将这件事告诉了花烟，花烟听了以后，选择了牺牲自己，不过她给你留了一只手镯。”
说完，九圣贤一伸手，一只翠绿色的普通手镯浮现在其掌心，净业看到手镯，一把拿过，怔怔的看着它。
“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啊！”
净业握着镯子的手不停地发抖，眼泪流下，净业突然仰头一声怒吼！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那些人，丢下自己一人，选择离开。净业的心，很疼很疼，比他知道她死的时候还要疼！
“花玲珑的话，可靠吗！”怒吼之后，净业眼中浓郁的杀意涌出，他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九圣贤，寒声问道。
九圣贤见净业如此，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一直误会了一件事，你以为花玲珑是自愿和那些人合作的？你错了！你知道花玲珑为什么会有这座花满楼？”
“与我何干！我只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净业面色十分寒冷，他已经有些失去冷静了，他现在只想杀人。
“那是因为为师帮她，所以她才会有花满楼！”九圣贤开口道。
“你？”净业眯起眼，没想到是九圣贤帮花玲珑开的花满楼。
“为师许多年前，游历世间各处，在妖界无意间遇到了被群妖追杀的花玲珑，便出手救下她，带她来了唐国，帮她开了花满楼，同时观察了她很多年。花玲珑并不是恶妖，她和普通人一样，向往平淡的生活，这一点为师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她的身份被人发现了，那人不仅夺了她的妖丹，还在她体内留下一道毒印，将她控制，不巧的是，为师那时正好有事，并不知情。为师不会劝你放下仇恨，更不会让你送死，你实力不够，为师可以给你，但你要相信为师，好吗？”九圣贤这时笑了笑，将自己曾经的一些经历，说了出来，说道最后，他的声音格外温和。
“那人究竟是谁？”净业没有回答九圣贤，但情绪能够缓解一分，他很想知道九圣贤口中的那人是谁。
“说了这么多，事情你也明白了。但唯独有一点，那些人为什么要杀花烟？答案，为师觉得你应该清楚。”九圣贤看着净业，还是没有回答净业这个问题。
净业望着目光平静，面色淡然的九圣贤，他知道后者已经知道了一切，说道“花烟的身上，有我一半的秘密，她也知道。那些人应该是发现了她，所以才会对她出手。”
“既然你知道那些人是为了你身上的秘密，那你就更应该小心一些。他们冰封尸体，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从花烟身上找到秘密，但他们没放弃，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确切的！”九圣贤说道此处，一直都平静的眼光也露出寒光。
净业闻言心里忽然一惊，说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一路都很小心，花烟比我更加注意这些，不可能被人发现！”
恍然大悟的净业，这才反应过来，这看似一场普通的命案，实则深不见底！
“关键就在于此处，为师也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从何处而来，因此为师觉得那人的背后还有别人。所以为师现在不告诉你，就是让你等，等他们浮出水面，等你变得足够强大，你明白吗？”九圣贤见净业此刻恍然的神色，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徒儿明白！”说了这么多，净业明白了九圣贤的苦心。
花烟死亡的背后，隐藏着一座接着一座的大山，而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
“师父，那我…”净业叫了一声师父，眼下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这龙武印便是那人的象征，这件事先收起来。花烟给你的那只镯子，里面的气息很诱人，应该是你的另一半秘密，他们不会想到小丫头冰雪聪明，提前将一切做好，她都是为了你啊，净业！少一个人知道秘密，你就能多一份安全，所以她的选择不仅是为了花满楼，也是为了你！”九圣贤站起身子，走到树身下，抬头望去，说道。
净业回忆着心里的那道绝世容颜，伤痛直击灵魂。
“虽然在背后操纵这些的那人，现在还不能出手解决。但杀人的人，帮凶，还有尸体，你都可以去复仇，去夺回。你的力量不够，为师给你便可，动手之时，为师会护着你，看那人有何行动！”九圣贤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杀意决然。
他立下的门规可是说了，动我亲朋，灭他满门，这并非虚言。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在针对自己的宝贝徒弟，他更是忍不下这口气！
净业起身面向九圣贤，重重跪在地上，泪水淌出“师父！”
师父二字含泪出口，净业今夜的心绪起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他一直都没有全部的将九圣贤放入心间，但是现在，在巨树的见证下，净业彻底的将九圣贤放入心中，和净海大师一样尊敬。
九圣贤回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净业，像极了曾经年少的自己，伸出手，轻轻放在净业的头上，九圣贤眼中酸涩，语气却十分的强硬。
“别怕，徒儿。天塌了，还有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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