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华宫回到废殿时,午时已过。
白才人主仆俩恪守着先来后到的本分,守着一锅鸡肉,硬是没有好意思动一筷子。
见着胡猫儿进了院子,春杏忙忙端起锅,讨好道“姑姑,我们一点肉星儿都没吃,就等着姑姑回来一起用。”
浓郁的鸡肉味铺面而来,胡猫儿腹中那一整只猪蹄膀就有些不受用。
她强咽下一口酸水,摇了摇头,面色难看的进了配殿,一头扎进了破柜里。
旧衣裳……没用。
烂床单……没用。
被耗子啃了边角的话本子……没用。
她自穿来后,在这废殿所能寻见的所有约莫有些用处的物件,都收在这破柜里。
没有能提示原身过往遭遇的物件。
她那位不省心的已逝主子,究竟做了什么幺蛾子,导致皇后亲自下了回懿旨,将两人贬到了废殿?
那事情又与她自己有何关系,她究竟在里边掺和了多少?
她坐在小木凳上,耳边听得另外两人喝汤的细微动静,心中想着自己的盘算。
她原想的是,躲在这废殿里闷声发大财。等攒够银子,就想办法偷逃出宫。
她曾偷听一位到了年岁快要出宫的宫娥提起过,在京城想要活下去,每个月的花用得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两。再加上住宿、出行等开销,还想攒个做小买卖的本钱,至少也得一百两。
出了京,去物价不高的偏远州府,每月花用倒是不多,可路费又得几十两银子。穷家富路,在路上奔波时,就得把银子准备充足些。
她思来想去,只要攒够一百两,她就逃。
然而她打定那主意没多久,她就被人捉小鸡似的捉去极华宫同皇后、皇子排排睡。
皇后没活她就是个死,皇后活了她日后也是个死。
她想着,在宫里想闷声发大财只怕不易,少不得要做两手打算,有机会逃就逃,没机会逃便先蛰伏赚银子。
她定了定心神,麻利拿出她的材料匣子准备开始做口红时,将将才建立起的志气便又泻了个干净。
花瓣,没有。
蜂蜡,不多。
珍珠,只余歪瓜裂枣的几颗。
她想着,口红是妇人想要有好气色最离不得的妆品。她先从最基础的彩妆产品入手,等将买卖打开后,再慢慢加入其他产品。
原本她手里攒了些银子,多少能寻掖庭的宫娥买些做口红的材料下脚料。。
然而前天夜里,她一时昏头,起了要用银子贿赂神婆的想法,将银子全部折在了皇后宫里。只怕都便宜了那些想拿了她的宫娥们。
她叹了口气,放下匣子,同春杏道“看好门,我去去就回。”
白才人忙忙跟去她身后“胡姑姑要去何处?可还是去皇后处,或是见皇上?”
她的双眸闪闪发亮,焕发着不可思议的天真“若瞧见皇上,你能不能同皇上说,奴家,奴家日夜都思念他……”
猫儿被酸的打了个颤,转身指了指内殿里床榻的位置“趁着日头高,躺上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转头出了废殿。
废殿地处掖庭,是最低等的宫娥劳作和休息之处。
出了掖庭,先绕过重重院落,经过御花园,到另一头靠近东华门,有太医院的值房。
她对宫道不熟,一边问着沿途遇见的内侍宫娥,缓缓寻了过去。
太医院值房极为安静,只偶尔传来切制草药的声音。
她将将在大堂上露了面,那切人参的小医助便停了手中动作,抬头看着她“哪位贵人要问诊?”
猫儿讪讪一笑“没有谁……莫贵妃要沐浴,指使我来寻些花瓣……”
小医助蹙了蹙眉“莫贵妃?没听说过。”
他拿着手中切药的大刀指向猫儿“莫浑水摸鱼,这事我见得多了。”
猫儿一滞,只得转头四顾,问道“太医令大人在何处?”
她想着,当日在皇后宫殿,那太医令被五皇子几脚踢的哎哟连天,险些要被杀头。
算起来,在皇后醒过来的事情上,她也是一众太医的救命恩人。
她拿出恩人的风范,那太医令多少要给她些面子。
小医助往外努了努下巴“外面守着去。等着人算你运气好。”
这怎么说话呢!
守就守。
她今日来,心里多少存了些发愤图强的志气,日后少不了要多和太医院众人打交道,不能让人瞧扁。
她往大门边门槛上一坐,决心要守株,稳稳待一回兔。
秋风温暖,周围静的只有秋蝉齐鸣。
她打了个盹,一下抬头,一下垂头,不知挣扎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听得有人声,立刻强睁了眼。
但见一老一少两位御医将将拐过影壁,往门口而来。
她运气好,无论年轻的那位还是年老的那位,和她都经历过险些被砍头的命运,正正是在极华宫见着的老熟人。
她忙一擦嘴角口水,起身上前,对着那位年老的甜甜问候了句“太医令大人,吃了没?”
眼前两人蓦地停住了脚步,太医令一眯眼,伸出一根手指,险些指到她面上,继而送给她一声尊称“妖女!”
她摇了摇脑袋,看着太医令满面的怒意,判断她自己没听错。
她转头看着那位年轻的太医,给他使了个眼色,悄声问道“你家太医令吃撑了?”
年轻太医抿嘴一笑,太医令已对着她破口大骂“妖女,你胆敢出现在老夫面前!你仗着几声花言巧语,迷惑的皇后、皇上、五皇子信了你的邪。老夫可不会着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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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我感觉新文又被我写坏了……平淡如水。我这一开局,就已经有了要扑街的预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是扑街仔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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