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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6 天下共主
    “孤亦深以为然。”匈奴王郑重顿首“今汉亲疏有别。先帝崩于沙丘,临终传位合肥侯。今合肥侯已继帝位,不过将将及冠。策立太子,亦不过十余岁。如此,如何能拨乱反正,坐稳江山。为天下苍生计,为我等‘北人’计,天下共主,唯蓟王刘备。”

    “蓟王麒麟降世。乃天命所归。”右贤王羌渠言道“只是,右丞此谋,料想蓟王并不知晓。万一降雷霆之怒,我等必引火烧身。”

    “若果真如此,当由孤一肩承担。”匈奴王指天为誓。

    “王上既如此,我二人又岂敢置身事外。”左右二贤王,亦指天为誓。与匈奴王同进退。

    一夜无话。

    日上三竿。董卓这才酒醒。匈奴王殷勤款待,三日后依依惜别。马不停蹄,沿奢延水,入十四部鲜卑属国。

    沿途所见,亦如南匈奴王庭一般。

    自蓟王年少时领兵北上,与檀石槐血战白檀。鲜卑大单于盛年而薨,鲜卑就此分裂。鲜卑十四部,南下投靠汉庭。时为临乡侯的蓟王刘备代‘鲜卑十四部’上疏,请立‘上郡奢延属国’。得以休养生息。

    时光匆匆,已过数年。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十四部鲜卑,亦纷纷改为汉姓。鲜卑婢风靡蓟国,经久不衰。嫁入蓟国者,更是屡见不鲜。以前,生男儿全家欢庆。如今,生女儿举族同庆。将女儿好生养大,嫁入蓟国。一家人跟着沾光延福。

    家中青壮,可得亲家作保。入蓟国或从军,或客庸,或入学坛、军校,不一而足。效仿西域都护府,及陇右大震关,鲜卑属国与南匈奴王庭,皆与蓟国互设大使馆,处理相关事宜。

    数年来。鲜卑十四部,吸纳漠北南下零散部落,及北匈奴回迁部族。日渐强盛。十四部,各众万余落。计十余万部民。此,还不包括久居蓟国的族中子弟。

    先前。公孙瓒为属国都尉时,募兵三千。三千鲜卑突骑,随公孙瓒转战南北,屡立战功。今又转入辽东,震慑乌桓与岛夷。得大汉军籍,再立战功,家眷得以迁入蓟国安居。

    或有人问。诸如公孙瓒、公孙康,皆枭雄也。如何肯甘居人下。久必自立,割据称雄。

    天下豪杰,本就如此。然,后世石勒一席话,或可为诸君解惑“朕若逢高皇,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也;脱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

    今时今日之蓟王刘备。天下豪杰,扪心自问。还有何人敢称与蓟王“并驱中原”。

    刘备横空出世,大大拔升了争霸的上限。争霸的门槛,亦水涨船高。非常人所及也。

    得知并州牧董卓,轻骑来见。鲜卑十四部大人,不敢怠慢。出城十里相迎。

    奢延属国,乃奢延县原址重筑。横竖五里,气势丝毫不亚于南匈奴王庭。城内一切亦雷同。

    唯一区别,内城并无王宫。取而代之,十四部联盟大殿。属国大事及涉外事务,皆由十四部大人,协商定计。董卓此来,亦是借兵。

    本以为需合二家之力,方能凑足数千兵马。岂料单单南匈奴,便出兵三万。抱着多多益善的心思,董卓按既定谋划,赶来鲜卑属国一试。

    十四部大人,将礼单传看一遍。便有大人抱拳言道“为朝效力,理所应当。且不知使君欲借兵多少?”

    董卓本欲再伸三根手指。却又临时起意“不知诸位大人,能凑足多少兵马。”

    十四部大人用鲜卑语低声商议后,仍由那位大人言道“我等可出精骑一万。自备三月粮草。”

    董卓喜上眉梢“如此甚好。”得四万胡骑,再加麾下五千卢水义从。此战易耳!

    商定好出兵日期,又六百里加急密信洛阳。董卓志得意满,返回州治晋阳不提。

    洛阳西邸,万金堂。

    迁居西园,为先帝守丧的灵思皇后,与大将军何进、河南尹何苗垂帘相见。

    “禀皇后,并州牧董卓,已从南匈奴、鲜卑属国,借来精骑四万。并麾下五千卢水义从胡,及州县郡兵。麾下已有五万精兵。”大将军何进喜道。

    “可与‘白波’一战乎。”何后问道。

    “当摧枯拉朽,一战而胜。”何进豪气自生“胡骑勇健,远非贼寇能敌。”

    “约定何时起兵。”何后又问。

    “来年开春,雪化路开。”大将军又答。

    “董卓此人,粗鄙无谋。竟有如此大能。倒是我小觑了。”何后言道。

    “董卓出身西凉,善与胡虏交通。入并州为牧,正当适宜。”何进答曰。

    “董卓此人,秉性如何?”何后再问。

    “卓有武艺,力大无双。且为人豪爽,堪称豪杰。”何进再答。

    “天下能称豪杰者,唯蓟王一人耳。”何后索性明言“此人手握重兵,还能甘为大将军驱策否。”

    “董卓再强,亦无法与蓟王比肩。”何进言道“若无我家庇护,只需一道诏命,便可将其手中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试想,以董卓之能,敢忤逆否。”

    “大将军言下之意。正因有蓟王虎踞在侧,董卓才不敢不从。”何后心领神会“强敌环伺,唯抱团取暖。董卓不靠我等,只能去投蓟王。然,蓟王天降麒麟,明以照奸。又岂能容董卓之狼子野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说到底,董卓与蓟王,天生便不是一路人。

    “皇后……所言极是。”何进亦不遮掩。何氏一门,先前不过南阳一屠户。今位极人臣,不正是贱买高卖,利益交换,一步步走到今天。

    “蓟王欲表凉州刺史阎忠为凉州牧。大将军以为如何?”何后又问。

    “凉州乃大乱之地。弃不足惜。然废史立牧,乃大势所趋。蓟王此举,乃顺势而为。”何进言道。

    “换言之。蓟王此举,乃释善意。欲与大将军相向而行。”何后果然聪慧。

    “臣,亦如此想。”何进面色如常。话说蓟王披丧送亲,虽杀尽府中死士,却终归未伤何氏一人。新帝继位,清洗在即,当以大局为重。

    须知,新帝亦有外戚。

    “新帝为合肥侯时,可曾与人定亲?”何后忽问。

    “乃前司徒袁隗之女。”何进答曰。

    “四世三公,汝南袁氏。”何后眸中戾芒,一闪而逝。

    汝南袁氏,袁安,章帝时为司徒,子袁敞为司空,孙袁汤为太尉,曾孙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四世居三公位,人称“四世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