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abo白月光4
这句道歉迟到了三年。
在他违背诺言，松开了盛意手时就应该说的。
泪水模糊了盛意的视线，渐渐覆盖眼里的不甘和怨恨，他轻声道：
“我不原谅你，沈祈谦，我恨死你了。”
想要抑制住那跟本能也没什么区别的爱实在是太难。
所以选择用恨意来掩饰爱意，用辱骂来代替情话。
“你不应该原谅我。”沈祈谦用无比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沈祈谦在看完那封信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盛意来说不是拯救，是基于私心拼尽全力的去挽留。
像盛意这样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omega，死亡对于他来说从来不算可怕的事。
如果按照盛意曾经自己说过的那样，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自己给他一个标记。
盛意将会度过没有病痛折磨，快乐且纯粹的三个小时，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他活的就像是一本童话，死在最美好的年纪、死在爱人最爱他的时刻。
长眠于茉莉花环绕的墓地，留下那样一段让所有人见证的幸福墓志铭。
不甘心的人是沈祈谦，是他破坏了这份‘美好’。
他不想只有那么短的时间在一起，他太贪心，他想拥有真正漫长的一辈子。
早在很早之前，沈祈谦就直到活着不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在地下赌场里，总有太多的人愿意醉生梦死。
辛辛苦苦赚到的钱，随便拿去挥霍，就像是飞蛾扑火，燃烧自己灿烂一瞬。
他将一个能欣然接受用死亡来结束痛苦的人强留在这个世界上，不被原谅也是理所应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标记吗？一个长久的标记，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这个问题反反复复困扰着盛意。
让他在过去的这么长时间里，始终忍不住去想一个答案。
“不是。盛意，不是因为标记。”
“我想要一个不需要隔着防护服的拥抱。”
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只是这样就很奢侈了。
他喜欢的人在抗拒他，不是出自本意，是本能。
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身体无法接触，只能靠着眼神交流，每一次靠近都会带来痛苦。
再怎么严密的防护服只能隔绝真正意义上的信息素，可当时盛意只要看到沈祈谦仿佛就能感受到，哪怕他信息素没有丝毫泄露。盛意会因为自己的幻想饱受折磨。
沈祈谦的话让盛意费尽心思堆砌的心房轰然倒塌，他咬紧牙关抬起通红的眼睛说道：
“滚出去。”
沈祈谦将他带的东西放在地板上，轻声回道：
“好，晚安。”
房间安静下来。
在经历过那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后，盛意思维和身体都开始变得有些迟钝。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拿起地上的那份礼物。
是一支茉莉，含苞待放，淡淡的幽香飘到盛意鼻尖。
他眼神冷漠，随手将花从窗口丢了出去。
三年前的一朵茉莉，沈祈谦要打好几场拳才能买到。
三年前的盛意很好追，一个他就心甘情愿。
—
明明吵了一架，可这一晚盛意却睡得难得安稳。
第二天他穿着睡袍下楼时，一眼就看见摆在客厅的那捧铃兰。
beta助理将厨师做好的早饭端上餐桌。
盛意问：“早上谁来过？”
beta眼神闪躲：“小少爷……”
“花，他送的？”
别墅里日常本来就有鲜花装饰，每天都会换新，助理还以为少爷不会注意到。
助理不敢隐瞒，“是，要拿去丢掉吗？”
盛意走到餐桌边坐下没说话，安静地吃着早餐。
他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仿佛能嗅闻到空气中残存的味道。
按照课表，今天上午有个活动，请到了议会里的议员来为他们演讲。
常青树之所以能成为最让人向往的学院，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无可比拟的资源。
议会和军部互不干涉，水火不容，常青树却能在两者间达成一个微妙的和谐。
从常青树毕业的优秀学生，学院会为他们提供桥梁。
帮助他们进入议会或者是军部，一步登天。
盛意对这种活动毫无兴趣，想想还是给李知一发了消息。
大概只过了十分钟，李知一就顶着满头汗跑来了。
他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衣服，随着运动信息素味道四溢，跟寻常omega的信息素很不一样，是那种很淡的松木香。
盛意正在整理那一束铃兰，扭头看了他一眼问：
“你的校服呢？”
李知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答道：“被他们弄坏了，就没买新的。”
常青树学院里只有入学时会发三套校服，如果损坏的话需要去购买。
盛意拨弄铃兰花的动作一顿，朝着助理说道：
“去给他拿一身校服。”
两个人身形相仿，盛意要更瘦一点。
等李知一换好校服出来，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
常青树学院校服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款式简单大方又贵气。
李知一眼神控制不住落在盛意身上。
同样的衣服，盛意穿起来就显得更好看。
纯粹的欣赏眼神，不掺杂丝毫的嫉妒。
“帮我背书包。”盛意的声音打断了李知一的思绪。
他愣愣从助理手上接过书包抱好，两个人一起往演讲的大课室走。
刚到那栋楼下，就看见两排议会的警卫员。
李知一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阵仗。
“议会……这么厉害的吗？”
盛意看了他一眼。
“嗯。”
在几百年前，帝国是有皇室的，被推翻后就换成了议会，理事长代替了曾经的国王位置。
盛意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李知一坐在他的旁边。
没过多久，三个外表英俊的Alpha就走了进来，朝着他们走过来。
温叙站在桌边，用带着厌恶的语气问道：
“李知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不配出现在盛意的面前。”
穿着同样的校服，李知一跟盛意就更像了。
盛意像温室中长大漂亮又带着锋芒的玫瑰，李知一像生命力极强的月季，少了那份柔软，多了点不太讨Alpha喜欢的坚韧。
“闭嘴。”盛意有点不耐。
一听他说话，温叙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盛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盛意懒懒地抬起眼皮望向他，是那种没把人放在眼里的高傲。
“我让你闭嘴。”
温叙被迫止住了声音，扶着桌子的手被掐得骨节处发白。
从omega嘴里骂出来的话很难让人感到羞辱，尤其像盛意这样的omega，恶劣的行为都像是恩赐。
许尽欢戴着眼镜，看起来脾气很好地问：
“李同学，能跟我换个位置吗？”
一听他的声音李知一就控制不住发抖。
许尽欢是三个人看起来性格最温柔的，曾经他甚至天真到误以为许尽欢跟其他两个人不一样，期待被他拯救。
可事实证明，许尽欢只是在用温润外表掩饰他骨子里的恶劣，他的手段才是最狠的。
他很热衷于精神羞辱，看omega像狗一样趴在他脚边。
李知一还记得他用军靴踩在自己脸上，半边脸都微微发麻，自尊被震得粉碎那种痛苦。
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书包。
拒绝？同意？
他怕到连话都说不出口。
“不可以。”
一道清澈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李知一懵懵的抬起头。
盛意盯着他眼中泛起的泪花问道：“你就这点胆子吗？”
“我……还可以有更大的胆子吗？”
公开演讲在常青树最大的教室里，周围快要坐满了人。
在这样喧嚣的环境中，李知一仿佛只能听到盛意的声音。
“去，打他。”
盛意轻轻抬起下巴，示意李知一去打许尽欢。
那一段被折磨的经历在李知一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可他对上盛意那双浅蓝色的双眸，在这瞬间多出无限勇气，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对准许尽欢的脸就砸了下去。
身为顶级Alpha，许尽欢完全有能力可以避开。
但他看到了盛意唇角那戏谑的笑，硬生生控制住想后退的欲望，站在那受了这一拳。
“现在愿意跟我换座位了吗？李同学。”
李知一盯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眸心里就发毛，更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不愿意。”
“打你是你活该。”
盛意很短促地笑了一声。
对于李知一来说这简直像是某种鼓励，他骂得更起劲儿了。
“我先来的，凭什么要把位置让给你？”
许尽欢对盛意很有耐心，但这份耐心并不会爱屋及乌。
“李同学。”
“你以前不是都叫我小狗的吗？”李知一问。
私底下做的事情被李知一这样大大咧咧摆在明面上，许尽欢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用言语警告道：“李同学。”
这场闹剧因盛议员的出现被迫终止。
“几位，稍后我会跟你们的父亲好好聊一聊。”
盛图南声音不疾不徐，却将这三个人都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沉默着的裴清臣也终于开了口。
“我们应该没有做什么吧？”
“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面清楚。”
温叙一听要找他父亲也慌了。
最近温家家主把私生子和情妇带回了家里，如果不能在毕业后顺利进入议会的话，他连继承人的身份都坐不稳。
“盛议员，没必要吧。只是凭借着他的几句话，你就能认定是我们的问题吗？这太不公平了。”
盛图南讽刺地笑了一声。
“很抱歉，我不需要证据。”
演讲马上就要开始，盛图南将母亲做的一份花茶放在弟弟的右手边。
大部分学生都以为今天来演讲的会是盛图南，有些人已经开始朝着盛意看，掺杂着些许好奇的眼神让盛意很烦。
常青树学院的校长先在台上致辞，满面红光，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盛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旁边的李知一倒是勤勤恳恳在记录。
他字写得很快，一个人做了两份笔记。
“最后，让我们有请——理事长。”
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那个经常出现在各类版面头条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进入，一身西装，外面搭了件灰色的长大衣。
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衰老的痕迹，只剩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难怪，今天外面站了那么多的警卫。
李知一握住笔的动作一顿。
盛以怀上台后，轻飘飘往那三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人的脸就瞬间煞白。
盛议员就已经够棘手了，要是闹到理事长面前……
他们根本不敢想那会是什么结果。
盛以怀整理了一下演讲稿，低沉的声音响起。
盛意听着听着就开始犯困，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
台上的演讲声比之前稍微低了点。
教室就更安静了，甚至连衣服摩擦或是偶尔整理东西的声音都消失。
能来到常青树学院就读的学生本身就是万里挑一，但依旧很难有像这样的机会。
随着演讲到达尾声，理事长开始解答学生们的问题。
其中有一个omega学生开口：
“理事长，请问您对于您在几年前那一场演讲中发表的，‘omega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标记’，现在是否持有不同观点。”
这个提问并不在提前安排好的流程中，但他还是解答了。
“在那场演讲后，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并且在K城的演讲上公开道歉。”
“时至今日，我依旧保留当初的想法。omega存在的意义并不仅限于被标记，每个omega都拥有活出自己人生的权利，就像我的妻子那样。”
“下月，帝国将出台新的法律，其中有关omega保护条例，相信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下面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盛意被吵醒，揉了揉眼睛。
李知一用带点羡慕的语气说道：“你父母真恩爱。”
在这种场合上都把妻子挂在嘴边，甚至是以崇敬的语气说起他妻子的成就。
盛意懒懒回道：“嗯，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