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蔑?”
苏然听到陈延祚的狡辩之词,硬是被他给活生生的气乐了。
他掰着手指头似是无意的数到:“强抢秀女,当街打人,蔑视皇权,外加上讥讽我这个天子亲军.....啧啧,这些事情要是被天子和御史知道的话,怕是以泰宁侯府的地位也得脱层皮吧。”
话说到最后,苏然不仅口中啧啧有声,并且看着陈延祚的眼神也充满了一种饶有趣味的神色。
就仿佛,他对于小朱同志和清流御史知晓此事后的反应如何,真的是极为的好奇。
而陈延祚听到苏然满是戏谑的话语,脸色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
当下他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争辩道:“苏然,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说了我没有蔑视皇权,你休得血口喷人,毁我泰宁侯府的名声!”
对于身处勋贵阶级的陈延祚来说,其他的罪状都不算是很重要,但蔑视皇权这个罪名,他却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他也不敢承认。
因为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的成立,那么就跟苏然说的一样,哪怕是以泰宁侯府的地位,也会因此而受到皇帝和朝堂的诘难。
毕竟,大明的勋贵虽然极为特殊,但实际地位却是尴尬无比。
别看皇帝和那些文官们平素里对勋贵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然则只要后者触犯了律法,那么前者绝不会吝啬于将之当成是刷声望的机器。
空有爵位倚靠,而无实权官职傍身,这就是整个大明勋贵的窘况。
“哈,血口喷人?小伯爷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在下怕是免不得真要上奏朝廷,让天子和朝堂诸公来评判一下,小伯爷今日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不是属于蔑视皇权了。”
苏然晒然一笑,满面讥讽。
“你是在威胁我?”陈延祚眼睛一咪,语气极为的不善。
他旁边的那几个狗腿子,也是随之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噌~
绣春刀瞬间出鞘,锋锐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寒芒。
紧握刀把,刀尖指着陈延祚主仆几人,苏然毫不避讳的说道:“如若在下维护天子威严的行为举动,却被小伯爷视为是威胁的话,那便是威胁吧!”
时至如今,已经官封锦衣卫实权千户,并且身后还有着皇帝和九千岁当靠山的苏然,却是已然不用在将区区的泰宁侯府给放在眼中了。
一个有名无实的勋贵而已,还不配被他惦记。
再者,靠着邓教授整理的资料,苏然很清楚的明白,在倾轧极为严重的明末官场之中,无论是帝王将相也好,亦或者是文武百官也罢,任何人只要露出一丝丝忍让退却的迹象,就会瞬间被人给打上软弱可欺的记号。
这也是为什么,自明朝中叶以来,老朱家的皇帝们基本上都是前期勤政无比,但一到中期就会逐渐放羊的原因之一。
故而,适当的展露一下锋芒,对于现如今的苏然来说,并非是一件什么坏事。
“这么说来,今天的这个事情,你是打定主意不准备善了了?”
陈延祚眯缝着眼睛,右手轻轻一挥,那几个狗腿子立马阔步上前将苏然和那个娇媚少女给围绕在了其中。
“哈,苏某承蒙天子看重,任为锦衣卫千户,自是要无时无刻的维护天子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苏然看也不看身边如狼似虎的家仆们,反倒是对着陈延祚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
陈延祚一听这话,拳头瞬间捏紧,脸也被气成了涨红的一片。
他就没有见到这么无耻的人,开口就是守卫皇权,闭嘴则是维护天子的威严和神圣。
咋的,天子是你爹啊?
你这阿谀谄媚的模样,怕是连宫里边儿专门靠皇权吃饭的阉党都比不上吧。
老实说,此刻的陈延祚是真的恨不得即刻下令给手下的家仆,将面前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蛋玩意儿给乱棍打死算求。
但是......
他不敢。
因为锦衣卫不同于御林军,二者虽然都挂着天子亲军的名头,但前者却是朱明皇室的亲军二十六卫之首,真正意义上的左膀右臂。
后者则是要受到兵部辖制的伪亲军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他上次敢在御林军面前耀武扬威,过后还屁事儿都没有的最重要原因。
陈延祚都敢保证,要是现在他敢动苏然一个手指头的话,那么接下来迎接他的必然是皇帝的雷霆震怒。
乃至于,泰宁侯府因此而被除爵亦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你要知道,在明末这个文官集团彻底做大,勋贵阶级退化为米虫的特殊时期,朱明皇权之所以还能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就是依赖于厂卫的威慑力。
换句话说,东厂和锦衣卫,就是皇帝专门蓄养出来以稳定皇权的两条恶犬。
谁要是敢动这两条恶犬,破坏了它们凶神恶煞的外表,那皇帝是真的要和他拼命的。
这是一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红线。
哪怕是素来讲究‘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文官集团,终大明三百年的时间,也没能将厂卫给彻底消灭就是明证。
所以,别看现在陈延祚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的模样,其实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苏然罢了。
要让他真的下令袭击苏然,他是万万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