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离日落还有足足一个时辰,城头就吊下五个篮子,每个里面放了一个盒子,里面有四十块银锭,都是一锭一百两的官银。韩载武跟高会昌俩人,验了银子之后,直接吩咐众人,每人抓一个放在背囊里,就打马回返,准备连夜赶到永泰县。整支骑兵队伍,目前带了三万多两白银,重倒是不重,但是怕出状况,毕竟是不小的款项。
骑兵营的伙食,那是极好的,就连干粮,那也是有肉干的,因此根本不存在夜盲之说。天黑之后,点起火把,照样赶路,临近子时,才到得永泰县。
永泰县大门早已关闭,孙宇原本吩咐他们日落前回到永泰县,可坐等右等,却依旧没有人影,直接就睡在城头了。如今这两百多骑兵,可是他的心头肉,不见到回来,始终放不下心。
“大人,骑兵营回来了,开不开门?”恶狗作为亲卫头领,除了之前清扫通往莆田的名卡暗哨,就一直护卫在孙宇身侧。孙宇在城楼上睡着了,他就在外面靠着墙角睡会,以他的警觉,骑兵营还在两里地以外,就感受到震动了。
“开门,走,去看看。”孙宇披起衣服,拿起天枢剑就出门,也不知道搞得什么鬼,现在才回来。
城门下,骑兵营排好队,数百人的队伍,一点杂音都没有。高会昌跟韩载武俩人平时咋咋呼呼的,可想到孙宇的交待,他们明显回来迟了,就算是多捞了些银子,可心里还是没底,也不敢催促城头开门。
“咯~吱~”城门缓缓打开,只开了一小半,够骑兵进出,就停下了。主要是现在城门都在加固,堆了很多石材木料,不能开得太大。
韩载武跟高会昌二人相视一眼,驱马朝着城内走去,颇有一众慷慨就义的悲壮。
“说说吧,你俩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孙宇并没有发怒,但是语气中的不善,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若是应对不当,发怒也就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大人,这都是我的主意,想着去闽清县城恐吓一番,没想到真的成了,就在那等他们筹银子,耽搁了一些时间。”高会昌赶忙说道,这事是他的主意,先认了再说。
“都是城头那个老东西,太耽误时间了,大人,咱们得了三万多两银子,嘿嘿!”韩载武这货就比较没有脑子,先把功劳给说出来,高会昌忍不住捂住脸,怎么这么没长进啊,跟大人面前,提什么功劳。
“大人,小的们知道耽搁了,连夜赶路,好些都摔伤了,总算回来了,还望大人网开一面。”高会昌赶忙补救,着延误了军令,你多弄些钱有个屁用,得卖惨。
“让他们把物资先登记入库,就回去休息吧。一会你俩来跟我说说,闽清县城的事情。”孙宇扫了一眼,确实都不容易,估计累得不行了,得让士兵们回去休息,至于领头的这俩货,一会看情况再说。
孙宇带着恶狗先回衙门,那里才是孙宇在这里的住所。
“恶狗,去弄些吃食来,估计他俩也饿了。”孙宇虽然恼火这两人没有准时回来,可既然回来了,总不能再饿坏了,都是自己从江宁一手培养出来的。
恶狗也不会做什么吃的,一般都是起个炉子,将晚饭剩下的包子找出来,再蒸一下,孙宇最近的夜宵,都是这么对付的。
韩载武跟高会昌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衙门后院,只见孙宇正坐在凳子上看地图。
“先吃点东西,一会再说。”孙宇指指桌上地包子,他正在想事情呢,也不知道那钱仁俊回来会如何,反正不会没有动静就是了。这永泰县,他是不打算让出去了,占稳这个县,对福州就有战略上地优势,关系到他的整体策略。
孙宇还不知道,今天钱仁俊再次对江口镇,发起大规模地渡江作战,从日出打到日落,却始终无法在对岸站稳脚跟,最后无奈放弃。剑州军连箭支都全部耗尽,弓箭手都提着腰刀上前,总算撑了下来。
剑州军连同邓勤的两千人,原本共计一万四千多,如今还能继续战斗的,不超过八千。那两千看着莆田县城地,早已换成了轻伤员。
“霸虎,去把三刀请过来。”老程统计完各部的战损,这事有点麻烦了,若是明天对方继续不计损失攻击,他们可能守不住了,得让辎重营也投入战斗才是。
孙三刀也是愁的不行,什么物资都缺,补给的线路拉得太远,他们运力明显不够,等到陈启霸寻过来,自然跟着来中军大帐了。
“老程,实在没法子了,明天下午才有一批物资到。”孙三刀刚进大帐,就朝着程镇北拱拱手,这种规模的战役,对羽箭的消耗太快了,而且全都射在江中,连个回收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说这个,现在辎重营还有多少人手?明天全部投入战斗如何?”程镇北也是没办法了,他们已经知道孙宇占了永泰县,这钱仁俊撤兵是早晚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撤,现在拼的就是意志。
“有一千多人,原本打算明天安排他们去接应一下,若是用得着,那就留在这准备战斗。”辎重营虽然主要任务是运输物资,可是也没少训练,为的就是必要的时候能够提刀上战场。
“好,咱们明天共同努力,打退敌军。”老程一拳锤在桌子上,他就不信了,对方敢放着福州不管,就跟自己在这死磕。
彰武军军营内,一片沉默,节度使钱仁俊突然觉得自己的前程晦暗无比。此战粮草物资消耗无损,折损兵马万余,连前锋大将尤继南都搭进去了。结果寸功未立,还丢了永泰县,堪称奇耻大辱,给朝廷的奏折都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大将军,都吩咐下去了,明日一早就开拔。”幕僚依着钱仁俊的意思,通知各营,除了留下三千人驻守此处,其余人等全部随他返回福州。至于江上的浮桥,已经开始拆除了,不然自己一走,对方顺着浮桥打过来,那就完蛋了。
后半夜,正在熟睡的程镇北,被邓勤派人叫醒,陈启霸跟白勇也是一样,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全部聚在江边,凝望着江面。
“程校尉,看见没,就是那艘小船,点着灯笼,肯定是对岸的船只。”现在还有点远,白勇也看不清,反正肯定是对岸彰武军的人,肯定不是渔民。
“这也不像作战的样子,搞什么,难不成加固浮桥?”这浮桥用了两天,趁着夜色修理一番,也是可能的,毕竟每天大军在上面来往,出不得岔子。
“我觉得不像,加固浮桥用船干嘛,直接人走在上面弄不是还快点,是不是他们准备走了,要将浮桥给拆了?”白勇看着不像,若是对方撤兵了,倒确实是个好消息。
至于陈启霸,他才懒得动脑子,直接坐在石头上,再有一会,过了江心,就能看见了,有什么好猜的。
“哈哈哈,果然是拆浮桥的,咱们赢了。”程镇北看见小船上面的人,正在拆除之前下的木桩,还有一些用作支撑的船只,也被解开绳索,这浮桥肯定是用不着了。
“走、走、走,喝酒去。”陈启霸一看,果然如此,崩了这么久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了。
“走,去喝一个,点到为止。”白勇也松了口气,此战到此就算结束了,这江口镇也能够恢复平静,至于莆田县里的那些人,成了真正的瓮中之鳖。
次日一早,江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水流依旧,丝毫看不出大战的痕迹。剑州军正在打扫战场,成堆的尸体被拖走安置,有剑州军的,也有敌军的。剑州军的士兵,一律都是火化装盒送回家中,至于敌军的,就直接统一处理了。
张硕跟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吃完早饭,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城头。江边连续两场大战,他在城头也能模模糊糊看一点,反正没胆子出去,就只能盼着彰武军能够杀进来,解救自己了。
“这、什么情况?”昨日还打的热火朝天的江面,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之前犹如长龙横卧江面的浮桥,也已经不见踪影。
“估计,彰武军回去了。”亲兵都头站在城头眺望一阵,这浮桥都拆了,应该不会有别的解释了,必然是放弃攻打了。
“这就回去了,怎么可能?他钱仁俊耗费那么多钱粮,死那么多人,说走就走了,毛都没有一根,他来游山玩水的吗?”张硕懵了,这彰武军是他逃生的寄托,怎么说走就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怎么办,这县城门口都被挖得千疮百孔,根本出不去啊。
“卑职也不清楚,但是咱们估计麻烦大了,少将军你看。”亲兵都头手往前一指一支数千人的大军,正在朝着县城而来,必然是剑州军空下人手来了。
既然彰武军已经撤退,留下白勇带着四团还算健全的三千余人守在江口。程镇北带着陈启霸跟邓勤,直接回到莆田县城这边,准备一边围城,一边等待物资。
“少将军,咱们怎么办?”亲兵都头一脸懵逼,这张硕心也太大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准备困守孤城呢。话说这外面的剑州军也真狠,根本就不发一兵一卒,自己这边本来是守城的,结果角色直接调换了一下。周边各乡的税粮,直接被他们给征缴了,城里就靠那些存粮撑着,可总有吃完的那天啊。
“我哪知道,他们既不攻城,又不派人招揽,我能如何?”张硕原本是铁了心不投降的,毕竟他爹就是死在剑州军手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如今居然无路可走了。越想越是气愤,直接拂袖而走,回府休息去了。
“早晚将自己作死。”亲兵都头看着张硕的背影摇摇头,再这么围下去,人心浮动,没几天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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