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问这个,罗敷没回答,眼看着前方有人提刀砍了过来,她扭头问陆贞鹤:“吩咐你的事你都办妥了?”
陆贞鹤对她比了个手势:“殿下放心,都已经办妥了。”
杨慎今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办妥了?”
陆贞鹤在兵部任职,奉命盯着兵部尚书丁韦,发现薛让有事没事总丁韦那儿跑,然后他偷偷看了兵部这几日的调兵记录,发现都是往皇宫去的。
罗敷让他在调兵记录上动动手脚,他就把原本要进宫的人支开在城外等候。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做,还差点被人发现,也幸好丁韦一大早就要进宫,并没有机会再检查一遍调兵记录,否则穿帮了他们今天就都要葬在这儿了。
大殿内打的厉害,殿外正副两个统领也动起手来,两侧士兵挥刀冲过来,李卜握着罗敷的手腕没有松开,两根红绳碰在一起,李卜有种错觉,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一般,一下一下如擂鼓,撞在他胸腔,倘若四周静下来再去听,肯定轻易就能沉浸其中。
他横劈竖斩,眨眼几具尸体陈在眼前,周围源源不断有人往上冲,罗敷低头看着那只握着自己的左手,眼前忽然变得模糊。
江鄯也在躲闪的那一列,但他不像那些缩头乌龟,他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李卜跟罗敷紧紧牵着的手上。
逞什么英雄!自己都快小命不保了还想着保护别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越看越气,心里也就越不是滋味儿,捡起地上不知谁落下的刀,眼前的其他人渐渐模糊了,只有李卜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惹眼,他慢慢靠近李卜,心中忽升起一阵无言的激动来。
江鄯永远也忘不了,在潼关那次,李卜折断他手腕的事,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他出丑,这笔账他一直都记着,也一直都在找机会报仇。
罗敷跟着李卜的动作来回闪躲,她虽然帮不上忙,但多双眼睛能帮他看着,至少能使他不用担心身后。
她最先发现江鄯,看他手里拿着刀,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卜,叫了他一声:“江鄯!”
江鄯被她一叫,猛然回过神来。
“怀意”他放下刀看着她,眼神一敛,对她伸出手:“那里危险,你快过来!”
跟他走才是真危险,他刚刚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杀了李卜!
罗敷不肯,向后退了半步,看他的眼神怀疑裹挟着厌恶,显然已经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
江鄯握紧了刀柄,本来是打算放下了,但被罗敷这么一看,恨上心头,既然她是这么看自己的,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罗敷拍拍李卜的肩,提醒他小心江鄯,李卜大概没听清,手臂环在她腰上,把她抱起来,转身换了个位置把她放在中庭的红柱后,叮嘱她:“别出来。”
“你小心!”罗敷拉住他袖子:“刚刚江鄯好像要杀你。”
李卜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江鄯身上,轻蔑的提提唇:“他?他有那个胆?”
江鄯的确不敢。
他一瞬间一定的决心在看到李卜一剑同时刺穿两个人之后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李卜,他杀红了眼不管不顾,万一自己也交代在他手上怎么办?
于是只能把对他的仇恨暂时先放一放。
殿内不大会儿功夫就已经尸体遍地,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这次进来的是白廉,他也砍得一身是血,年轻人,尝过几次胜利的滋味儿不可避免会骄傲,他觉得自己本事大了,进殿奔着薛让就去了,觉得自己一定能杀了他。
罗敷气他太过莽撞,就他那两把刷子还想对付薛让,送死还差不多。
刚要出声阻拦,身后一只手忽然顺着她右侧肩膀伸过来捂住了她嘴巴,她的声音在那人掌心化作徒劳的呜咽,在回荡着厮杀怒吼声的大殿内根本不值一提。
“别说话,别喊,我是来救你的。”
这个声音
是江鄯。
罗敷奋起挣扎,但江鄯就算再不行毕竟也是个男人,两人实力悬殊,江鄯轻而易举就把她制服,趁着殿内乱作一团,杀起来谁也不认识谁的间隙把她挟持出了大殿。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老友中文网
外面也尸横遍野,宫女太监,还有数不清的侍卫,她看的触目惊心,想去瑞淳宫看看安贵妃有没有事,但又无法挣脱江鄯钳制她的手,穿过一处回廊的时候,她用手抓住栏杆,江鄯没拉动她,被带的一停,回头去掰她的手:“这个时候你就别闹了,快跟我走!”
罗敷咬着牙笑:“跟你走?去哪儿?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她牢牢抓着栏杆的那只手,手腕上跟李卜一模一样的红绳惹眼的很,红色刺人眼,他放弃了去掰她的手,扔了手里的大刀,掏出匕首去割她手上的红绳。
江鄯已经红了眼,完全不管匕首会不会割伤她,甚至还在笑,仿佛没了这东西,罗敷就能重新跟他在一起了似的。
罗敷骂他是疯子,不得已松开手,用脚踢他,叫他滚,但江鄯都不为所动,甚至把她按在地上,眼中再也看不见别的了,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毁了这玩意儿,死都不能成全她跟李卜在一起。
红绳很快被他割断,他捏起来嘲讽的笑:“当是什么玩意儿,不值钱的垃圾。”
罗敷站起来,狠推了他一把,江鄯踉跄两步,手子扬,红绳被他扔出去掉在水里,红绳上坠着的朱雀在水面砸出一小圈涟漪。
江鄯笑弯了腰:“没了,都没了,没了好!没了好!”
一回头又见罗敷准备逃跑,两步追上去,把她锁在怀里:“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知道我跟明梦在一起后还吃醋来着,现在能跟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跑呢?”
“那是以前,都过去的事了,怎么你还放不下?”罗敷讽道:“江鄯,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就因为当初我喜欢你,我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当初镇南王之死,你怪我不告诉你实情,你跟罗蕊出去买醉,我怎么不痛快你就怎么来,那你就没有事瞒着我吗?比如你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江鄯低头惶惶的看着她,好似她一下从稀世珍宝变成了烫手山芋:“你什么意思?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当初镇南王的死其实多有蹊跷,只不过皇帝并不想深究下去,因为知道查下去势必会再翻出多少年前的旧事。
反正她是不信镇南王喝醉了自己一头撞死这种鬼话。
“是李卜告诉你的?我就知道,肯定是他告诉你的,对,我是瞒着你了,可那也是因为你先瞒着我!”
“李卜?”
江鄯唯恐身后有人追上来,不肯在这儿跟她废话,拽起她就走,也不说去哪儿。
罗敷对他又掐又咬,江鄯受不了了,最后干脆扛着她走。
宫里乱作一团,前面死了那么多人,后面也几乎没人敢出来,走在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江鄯对宫里很熟悉,这会儿既然不能出宫,那就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躲。
他怕。
他怕李卜找过来。
罗敷头脚倒置,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只见他推开一扇门,然后把门闩上,把她放下。
她从来不知道江鄯居然还有这种力气,一落地,立马躲他很远,身上也没个防身的东西,只能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暂作抵挡。
江鄯一句话也不说,默默无言脱衣服。
罗敷退到窗边,想推窗跳出去,一回头见江鄯已来抓她,想都不想,簪子就对着他手掌狠狠刺了下去。
耳边是他混杂着怒火的嘶吼,罗敷又踹了他一脚,江鄯被她踹的仰躺在地上,等拔掉簪子再起来的时候,罗敷已经一只脚迈出窗外。
“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的,我也想对你温温柔柔,我也想跟你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的。”他忽然发狠,拽着罗敷仍在屋内来不及迈出去的腿,把她又拽了回来。
罗敷撞在窗框上,头疼,腰疼,被他用力拉扯的腿更疼。
“江鄯,你敢!本宫是公主!本来我对你还念着一丝旧情,你不要逼我!”
江鄯把她甩在床上,放下两侧床帐,当真一副豁出去不管不顾的疯癫模样:“你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给我的女人,我对自己的女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公主,可公主也得相夫教子不是?”
罗敷左右闪躲着他的吻,绝望流泪,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没有力气反抗,浑身上下哪儿都疼,甚至胳膊都抬不起来。
感觉他在解自己的衣带,她尖叫着一声声痛骂:“你真觉得薛让会赢?别做梦了,他只会一败涂地,今天作乱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你也不例外,江鄯,镇南王已经把你的路帮你铺好了,可是你自己不珍惜,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江鄯掐着她的脸:“你又知道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能左右得了什么?怀意,女人就是女人,成不了气候,别想着挑战我,也别激怒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