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师:“您这是个病句啊。”
余老师:“但是表转折,没毛病。”
郭老师:“鹏举靠赌石赚钱的事儿,您听胖子说了?”
余老师点头:“咱学生里也有富二代,可富一代,还没有吧?”
郭老师被老搭档说中了心事。
余老师:“人家这么出色,凭什么投奔你?”
郭老师:“可鹏举,是咱们这圈儿里头的材料。不说相声,可惜了。”
余老师:“那有什么可惜的!我知道你惜才。别的不提,单说他在场上那个控场能力,当今年轻一辈的演员里头,有比他强的么?你再想想,人家这么出色,他自己收徒都够分量了,凭什么给你当徒弟?”
郭老师被说动心了,可他还想试一试鹏举。
郭老师给大林打电话:
“大林,你替我去邀请鹏举。就说九九重阳,登高赏枫叶。”
两个小时以后,鹏举和郭少乖乖地到了栖霞山脚下。
金秋十月,栖霞山满山的枫叶正红。
景色很好,可郭少实在赶不上老郭和鹏举的速度。
他累得直喘,心跳一百八。
好在他的师父余老师也没那个体力,师徒俩干脆停步休息。
“师父,咱不追他们了。好家活,他们这个速度,赶上运动员了。”
余老师很惬意地坐在石凳上,远眺山景。
“我听你爸说,他想邀请孙胖子来郭家班。”
“孙叔如今工作稳定,自己还建了个相声社团,估计不大想动。”
“他晚几年来也好。”
“徒弟听说,班里有几位师叔师兄们,想挪动挪动?”
“哼!你爸知道么?”
郭少摇头。他不敢多嘴。
“咱别多说。该知道的时候,你爸自然就知道了。在此之前,别亏待任何人。”
山上的游人稀少,风景好像都在怀中。
郭老师心情大悦,开嗓子唱了几句:
“习天书学兵法犹如反掌,设坛台借东风相助周郎。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领人马下江南兵扎在长江。”
这是京剧《甘露寺》中乔玄的唱段。
年青的郭老师嗓门高亮清澈。
鹏举听得心动,流下泪来。
他想起了在平行世界生活的恩师。
来栖霞山的路上,他本来在想,自己干脆去江南的山水佳处隐居,远离这个是非圈子。
前世的他,早已感觉到了疲累。
那么,这一世,何必飞蛾扑火呢。
为了眼前的人吧!
两个人各有心事。
鹏举不自觉地接着唱道:
“孙仲谋无决策难以抵挡,东吴的臣武将要战文官要降。鲁子敬到江夏虚实探望,搬请我诸葛亮过长江,同心破曹共做商量。”
人材难得啊。
郭老师动了爱才之心。
“你会唱么?”
“会。”
“来几句!”
鹏举在恩师的面前毫无抵抗力,老老实实地唱了段竹板书《拆西厢》。
这是一大段儿,没有板儿,唱准了并不容易。
郭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得了他的真传了。
“小举,你这身本事,跟谁学的?”
“是,是,跟您学的,收音机、电视上。”
郭老师并没有怀疑。
鹏举的气口,确实像他的学生。
不管鹏举是不是自学的,他必需收他为徒。
如果有一天,面前的这个孩子管其他人叫师父,他得后悔死!
或许,鹏举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礼物,也或许,就是个雷。
多大的雷,他也顶了。他怕过什么!
“跪下,叫师父!”
鹏举跪下了。
他没办法解释,也没法推托。
他来到这个世间,不就为了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他师父的心么?
他自己,总不能成为那个,让恩师伤心的人吧。
规规矩矩磕了八个头,他喊“师父!”
郭老师还没笑出声,身后的笑声就到了。
余老师:“得了,得了,这就齐了!”
“哥,快起来吧!”郭少笑着跑过来搀他。
回到马场旁边的余家别墅,鹏举规规矩矩地给两位老师献茶,改口。
“大爷,喝茶。”
敬完茶,鹏举跪在地上不起来。他一伸手“大爷,红包!”
余老师一头黑线。
改口叫大爷,本来不用下跪。
“我也没准备呀。你这不是要我短儿么?你缺红包呀?”
哄堂大笑。
酒席宴前,谈笑生风。
余老师:“师弟,你看中哪块场地了?”
郭老师:“奉德楼、江南会馆,都好。”
余老师:“那现在的剧场呢?”
郭老师:“房东挂了出售,要一亿两千万,玩儿去!我找房搬家!”
鹏举心念一动。
余老师:“地方多了,咱人手更不够了,你招学生吧?”
郭老师:“师兄,别光催我呀,您怎么不多招几个徒弟呀。”
余老师:“我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