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没关系的,并没给我添什么麻烦。”
听到鹏举的道歉,郭老师消气了,语声也变得温和。
“听我家少爷说,你辞职了?”
“是,师父。”
“安心在这儿住几天,晚上上台演出。”
“我不敢啊,不是,我不想演。”
“嘿嘿,说实话了吧?你能不想念舞台?”
“不,不想。”
“怕什么!没出息的样子!”
鹏举叹气,他不敢再顶撞了。
“这就对了,顺者为孝。你赶紧洗澡去吧,你的头都臭了!”
鹏举在后台候场的时候,还在闻自己的头发。
平子渊走过来,拿了件蓝大褂给鹏举。
“我那个搭档呀,住院了。今天晚上咱俩一场。”
“龙哥住院了?”鹏举吃了一惊。
“你俩熟哈?我记得他来面试,还是你陪着来的。”
“对,他怎么了?”
“他扔垃圾,从楼上一脚踩空,摔下来了。”
鹏举忍着笑。
“唉,你就笑吧,我们都笑他好多天了。”
鹏举没笑。他赶紧给龙哥打电话,好一通慰问。
平子渊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位是个厚道的。
“行,别白话了,到咱俩的场了。赶紧换衣服吧。”
鹏举赶紧跟龙哥说再见,把电话挂断。
他转头的时候,看见郭老师和余老师一人一个小茶壶,坐在屋子的另一端,瞅着他和平子渊,正乐呢。
乐什么呢?鹏举心下嘀咕。
穿上手里的大褂,略短,胖瘦倒是合身。
“回头给你做新的。”
鹏举笑了笑。前世的他,穿过的好大褂太多了,都是上好的料子、量身裁体的制作。对这些,他早就风轻云淡了。
他俩是倒二,等着前面第三场的小饼下来。
鹏举想起个事儿来。
“哟,我忘了问了,咱俩说哪一段儿呀。”
平子渊两个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叫买图呀。”
“呃,呃。谁捧谁逗?”
“你逗我捧。不是,咱可别对不起观众啊,人家买了票了,咱俩可没时间对词儿了!”
“你放心吧。咱一个师父,按词儿走,错不了。”
“要不我逗,你给我站一个?”
“不用,你别嘀咕。”
到了场上,鹏举发现底下的观众有好几个打呵欠的。
这也正常,晚上十点半了。
七点半开演,笑了三个小时,观众都笑累了。
他也不管什么死纲死口了,心说先跟观众聊聊天,让大伙儿醒醒神儿吧。
鹏举开启聊天模式,现挂一个一个往外扔。
鹏举:“我叫鹏举,他叫平子哟。”
观众大乐。
平平:“我叫平子渊。你才瓶子呢,你全家瓶子哟。你这什么嘴呀?”
鹏举不好意思地:“呵呵。”
一个观众起哄:“磕一个!”
鹏举:“磕一个?凭什么呀?我说错了?”
平平:“错了,错了。”
鹏举:“那也不能磕,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位大哥,你说什么?你给我黄金?”
观众们爆笑。
鹏举:“那也不行,我也是有尊严的。”
观众们:“没有。”
鹏举:“这个钱,白天不能挣!”
平平:“挣点儿是点儿。”
鹏举:“咱靠别本事挣钱呀。”
平平:“您说说,您会什么?”
鹏举:“我会吆喝呀。啊呀,那两位,对,说你们呢,干什么去?”
两位起身的观众:“厕所!”
鹏举:“不准去,坐那儿,做好咯!”
平平:“没事儿,椅子上有海绵垫儿。”
那两位男士还挺配合,假装坐回去了,几秒钟后,一猫腰跑了。
观众们笑疯了。
侧幕后面,刚下场的小饼没走,站着看。
颉哥、小刚几个也在观摩。
攒底的郭老师和余老师过来了。
小饼:“这会子,粘子起尖儿了,全醒盹儿了!”
余老师:“有意思。”
郭老师看着鹏举,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心疼他。
后台的祖师爷牌位前,他进门就上了的三支香。
祖师爷一向待弟子宽厚。送这个孩子来我的身边,是对我的护佑么?
台上,鹏举入正活了:“过去做小买卖的,都讲究吆喝。”
平平:“货声么。”
鹏举:“也叫报君知。”
平平:“来来,给大家伙儿学学。”
鹏举:“比如说卖糖葫芦的,东西南北城吆喝出来,还都不一味儿。
平平:“对,讲究九腔十八调,您说说北城怎么吆喝?”
鹏举:“我给大家学一学哈,蜜来哎冰糖葫芦哎——”
货声悠悠扬扬地在剧场上空荡开。
观众们鼓掌。
好听。
平平:“行,听出来了,这个剧场的音响真好。”
鹏举得意地:“对,多次的声音听不出来,哈哈。”
下场的时候,郭老师、余老师和他们错身走过。
余老师轻声地鼓励:“不错哈,爷们儿。”
师兄弟们都来道辛苦。
鹏举突然意识到什么,问平平:“我这身大褂是哪位师兄弟的?”
平平:“咱家先生年轻时穿的。你穿还挺合身!”
鹏举将大褂仔细叠好,捧着找到了郭老师。
“谢谢师父,我洗好再还给您。”
郭老师微笑:“不用还了,送你了。”
鹏举鞠躬:“谢谢您,弟子一定珍惜。”
郭老师走过来,摸摸他的头。
鹏举不自觉的低头,让他摸。
“他们都瘦,也就你能穿。我那儿还有几件,没地方放。都给你,换着穿。”
就因为这个?周围的师兄弟们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