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平子渊把鹏举约出来对词儿。
他可不想天天靠现挂使活,他心脏受不了。
天都大学的西门外面,有一排小吃排档,专门做大学生的生意。
平子渊毕业于天都大学美术学院,学的是工艺美术。
他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光顾这里的一家烧烤摊。
此刻,他和鹏举正坐在塑料高凳上,对着烧烤架子,左手羊肉串,右手大扎啤。
鹏举的酒量浅,半杯扎啤下肚,脸就红了。
平平:“主要是肉串儿好!你多吃点儿,我听说你能吃。”
鹏举:“你也够能吃的!”
平平:“嗯,也是。”
鹏举奇怪的看着他。
前世的平平,可没有顺着人说过话。
“打认识到现在,咱们俩没深聊过吧?”
平平:“没有。”
鹏举掰手指头:“咱认识十五,不对,十六年了,以前天天见,都没深聊过!”
平平吓一跳:“你两岁就见过我?”
鹏举晃晃脑袋,他有点儿晕。
“等再过两年,最多两年,我把我的子侄送到你门下,给你当徒弟。”
平平笑疯了。
“行,你敢送,我就敢收。就怕咱家先生不敢同意!”
谈起先生,鹏举脸上仿佛有阳光照耀。
“他会同意的。他会很得意的。”
平平想了想:“我家的子侄要是有愿意说相声的,也送给你当徒弟。”
“行,就这么定了!”
校门里面的大草地上,莘莘学子们来往不断。
鹏举有些羡慕。
鹏举指着远处的大学生们:“真好啊,年轻,求学。”
平平:“你羡慕他们干什么?你九月一号就开学了,你还是天都市今年的高考文科状元。”
对哈!
鹏举笑了。酒喝多了,容易忘事儿。
“酒喝多了,容易忘记眼前的事儿。以前的,忘不掉。”他又笑了“呵呵,好多事儿,想忘,也忘不掉。梦里也能想起来,来世也能想起来。”
平平也笑了:“你说的对!可你至于么,你才十八!”
对哈,鹏举差点儿忘了,他才十八。
鹏举身子前倾,眼巴巴地望着平平。
“师哥,你为什么要学相声?跟别的大学生一样,毕业,找工作,多好?”
平平对望过来。
“那你为什么考大学?你有钱,有赚钱的本事,还会说相声。一纸文凭,对你没用!四年啊,大好年华。”
鹏举重重地往后一靠。
“因为,不弥补这个遗憾,我今生意难平。”
平平鼓掌。
“一样。不说相声,我怕我今生,意难平。”
他俩没敢再喝。
可就半杯酒,鹏举到晚上七点钟,才完全清醒。
身上的酒气未散。
后台,郭老师的脸拉得老长。
今天晚场的第三场,是鹏举和平平的《大保镖》。
带酒使活儿,也不是完全的不好。如果使大保镖这类身上带动作的,那对路子。
平子渊早就没了酒意。他规规矩矩地量活,没让逗哏的话掉地上,也没显摆自己。
鹏举的惯口活儿一气呵成,再连着使小翻带比划刀枪把势,场面热闹得不行。
观众被他俩说得心驰神往,又看得头晕目眩,连喝彩都忘了。
鹏举和平平下了台,才听见台下观众席间爆发的喝彩声。
观众的掌声晚了十来秒种,这是不多见的。
鹏举赫然醒悟,他今天节奏飞起,没给观众留回味和喝彩的气口。
失误了呀,鹏举暗自咬牙。
观众席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主持人跑来问郭老师,要不要鹏举返场?
郭老师摇头。
余老师走过时,依旧表扬他:“不错哈,爷们儿。”
“效果挺好!恭喜啦,师弟,要大火呀。”鹏举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不想有交集的一位师哥。
曹是倒二。他丝毫不惧前场营造出来的高人气,大大方方上台接场子。
平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哈,有几个包袱,本可以翻得更响,当时就该炸场子的。”
散场收工后,鹏举开车,载郭老师回到南郊的郭庄。
郭老师一路之上一言不发,回家后也没动宵夜,直接回了书房。
鹏举坐在沙发上想,该怎么办?
他要是老师,遇见他这样的学生,该怎么办?
结论是轰走完事儿。这次容忍了鹏举,下一次呢,其他人效仿怎么办?
鹏举进了书房。
“过来坐。”
郭老师和鹏举坐到茶几旁边的椅子上。
“你停演吧。”
“知道了。”
“你晚上喝了多少?”
“晚上没喝。中午喝了半杯啤酒。”
郭老师一巴掌拍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