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十六年,秋。
南京,紫禁城。
这一年的崇祯皇帝已经六十三岁了。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道道沟壑,鬓角已然斑白,背也微微有些佝偻。
但他依然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绝对主宰。
深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锦衣卫指挥使李彦仙,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层层帷幔,将一份用火漆封缄的加急密奏,呈到了御案之上。
“陛下,北庭急报!”
李彦仙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那密奏里封印着什么洪水猛兽:“乞颜部也速该之妻,诞下一子,据探子回报,此子出生时手握凝血,也速该为其取名,铁木真!”
“啪!”
手中的玉质狼毫笔,竟被这位年迈的帝王硬生生地折断了。
崇祯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因年迈而略显浑浊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是恐惧、亢奋、杀意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光芒。
“铁木真……铁木真……”
崇祯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三十六年了……朕等了你整整三十六年啊!”
没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作为穿越者,他哪怕灭了金国,吞了大理,平了西夏,收了吐蕃,但他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始终没有落地。
因为崇祯知道,只要那个名字出现,只要那个“手握凝血”的妖孽降生,历史就有可能再次发生恐怖的偏移。
那是成吉思汗!
那是将把欧亚大陆踩进泥土里摩擦的终极噩梦!
“陛下?”李彦仙有些惊恐地看着皇帝,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
“哈哈哈哈!”
崇祯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来了好!来了好啊!朕还以为这辈子熬不到这一天了,朕还以为要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儿孙了!”
笑声骤停。
崇祯站起身,一把扫落桌案上的所有奏折,面容瞬间变得肃穆:
“传朕旨意!!”
......
这一夜,大宋的战争机器,为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全功率运转到了极致。
这种运转是不计成本、不讲逻辑、甚至可以说是歇斯底里的。
“拟旨第一道!”
崇祯指着北方,厉声喝道:“令北庭大都护杨再兴,即刻点齐三万精骑,携带‘雷神’重炮营,直扑斡难河!”
“理由?朕给你理由!就说乞颜部也速该残暴不仁,擅自攻伐塔塔儿部,破坏草原和平,意图谋反!代天讨伐,夷其三族!!”
李彦仙奋笔疾书,冷汗直流。
为了杀一个部落首领,动用三万精骑和重炮?
“拟旨第二道!”
崇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令锦衣卫指挥使李彦仙,你亲自去!挑最顶尖的一千名锦衣卫,带上最新的火枪和手雷,若是杨再兴失手,或者有人漏网,你们就是第二道防线!”
“记住,朕不要活口,朕要那个婴儿的头!”
崇祯在殿内来回踱步,步履急促,他仍不放心,担心那铁木真有天命加持,于是道:“拟旨第三道!”
“令岳云,亲率御营军一万精骑,直扑漠北,对乞颜部进行犁庭扫穴!务必带回该部首领也速该父子的人头!不得有误!!!”
“再拟旨第四道……”
……
短短半个时辰内,崇祯一连下了十道旨意。
不仅调动了杨再兴、岳云这样的国之柱石,甚至连辽东的耶律余睹部都接到了命令。
整个大宋北方各军团,因为那个婴儿的啼哭,集体出击,直扑斡难河!
李彦仙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圣旨,忍不住劝道:“陛下……那是乞颜部,是咱们一手扶持起来的,而且只是个婴儿,是否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你懂个屁!”
崇祯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李彦仙,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那不是婴儿!那是灾难!那是毁天灭地的魔鬼!”
“朕宁可错杀一千个部落,宁可背上暴君的骂名,也绝不能让他活过明年的春天!”
“去!现在就去!慢一刻,朕诛你九族!”
李彦仙:“.......”
......
漠北,斡难河畔。
乞颜部的营地里,依旧沉浸在新生儿降生和战胜塔塔儿部的喜悦中。
也速该抱着怀里的铁木真,看着儿子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满脸慈爱:“儿子,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大宋给不了你的汗位,爹给你抢来!”
“首领!首领!”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南边……南边来了好多人!”
“是大宋的商队吗?”
也速该大笑着走出一帐:“正好,我要给儿子买最好的丝绸做尿布……”
然而,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地平线上,出现的不是商队。
是一条黑色的、无边无际的钢铁洪流,那面巨大的“杨”字战旗,像是一片乌云,遮蔽了草原的阳光。
“那是……北庭大都护?”
也速该愣住了,随即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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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强行镇定下来,自我安慰道:“别慌!我是北廷副都护!我是大宋的功臣!大都护肯定是来给我贺喜的,顺便嘉奖我打败了塔塔儿人。”
也速该整理了一下衣冠,翻身上马,带着几十名亲卫迎了上去。
“把阿秃儿、大宋北庭副都护也速该,恭迎杨大帅!”
也速该在距离宋军两百步的地方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前排的宋军骑兵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排黑洞洞的炮口。
“杨帅?您这是……”也速该瞪大了眼睛。
军阵中,杨再兴策马而出。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也速该,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执行命令的冷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杨再兴的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响彻原野:“乞颜部也速该,残暴不仁,屠戮同族,怀不臣之心,意图谋反,着即刻剿灭,鸡犬不留!”
“什么?!”
也速该如遭雷击,他猛地跳起来,嘶吼道:“冤枉!冤枉啊!我是大宋的狗!我为大宋流过血!我是副都护!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杨再兴冷冷地看着他:“因为你生了个不该生的儿子。”
“开火!”
“轰!!”
数十门火炮同时喷出了火舌,密集的散弹瞬间覆盖了那几十名亲卫。
也速该引以为傲的武勇,在工业化的火力面前毫无意义,他甚至没来得及拔出弯刀,就被无数铅弹打成了筛子。
这位立志要恢复祖先荣光、刚刚给儿子取名为“铁木真”的草原枭雄,就这样带着满脸的困惑与不甘,倒在了血泊之中。
炮声一响,屠杀开始!
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清理。
三万全副武装的宋军精骑,配合着火枪队,从四面八方涌入乞颜部的营地。
“不留活口!检查每一个帐篷!”
“所有的男丁,全部斩杀!高过车轮者斩,没过车轮者也斩!”
惨叫声、哭喊声、火枪的爆鸣声交织在一起。
最核心的那顶金顶大帐前。
诃额仑抱着襁褓中的铁木真,惊恐地看着这地狱般的一幕。
她想跑,但四周都是红着眼睛的宋兵。
“别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诃额仑跪在地上,死死护着怀里的婴儿:“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名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大宋锦衣卫指挥使,李彦仙。
他看了一眼那个还在襁褓中熟睡、对此刻的杀戮一无所知的婴儿。
这孩子长得确实虎头虎脑,手里依然紧紧攥着拳头。
“可惜了。”
李彦仙叹了口气:“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
“不!!”
诃额仑发出绝望的尖叫。
刀光一闪。
哭声戛然而止。
李彦仙没有丝毫犹豫。
他是皇帝的影子,皇帝要这个孩子死,那么就算这孩子是神佛转世,也必须死!
李彦仙弯下腰,从死去的母亲怀里抱起那个早已没了气息的婴儿,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认无误!
尤其是那只小手,僵硬地松开后,里面确实有一块干涸的凝血。
“确实是妖孽!”
李彦仙冷冷地说道,随即转身,对外面的手下吩咐道:“割下首级,用石灰腌制,装入金盒,其余尸体,就地焚烧。”
“告诉杨帅,任务完成,乞颜部,从今天起,除名!”
那一天,斡难河的河水被染成了红色。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随后赶到的岳云部和辽东各部人马,又在斡难河周边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拉网式”搜索,凡是乞颜部的分支,哪怕是远亲,也尽数被诛。
草原狼的脊梁,在它刚刚试图挺直的时候,被彻底打断了!
......
一个月后。
南京,养心殿。
春雨绵绵,洗刷着这座六朝古都的尘埃。
崇祯坐在御榻上,看着摆在面前的那个金丝楠木盒子。
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即使经过石灰处理、依然能看出稚嫩面容的婴儿首级。
崇祯盯着这个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恐惧之源”,看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死了……”
崇祯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盒子的边缘,声音沙哑:“真的死了。”
那个会统一蒙古诸部的人没了。
那个会发动野狐岭之战,屠杀金国百万大军的人没了。
那个会挥师西征,一直打到多瑙河的人没了。
那个会灭亡南宋,建立元朝,让汉人沦为四等民的人……也没了。
历史的轨迹,在这一刻,被彻底掰断,再无回头的可能。
“呼……”
崇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瘫软在靠背上。
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又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压在他心头三十六年的那座大山,终于搬开了。
“拿去烧了吧!”
崇祯挥了挥手,语气疲惫而轻松:“把灰扬了,别留痕迹。”
“是!”
李彦仙捧起盒子,退了出去。
崇祯转过头,看向窗外那连绵的春雨。
“列祖列宗在上。”
崇祯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这江山,朕替你们守住了,这一次,再也没人能夺走咱们汉家的天下了。”
崇祯三十六年,大宋极北无战事。
那个属于蒙古帝国的辉煌篇章,还未翻开,便已被一把火,烧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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