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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成都,尚书台。
相较于吴国建业的震怒悲怆、魏国洛阳的审慎权衡,成都的气氛则显得复杂微妙许多。蒋琬、费祎、董允、邓芝等蜀汉重臣再次聚首,案头摆放着来自各方的最新情报:吴国白沙河惨败、黄忠下落不明;魏军毋丘俭部大胜后暂未南侵,似有回撤迹象;吴国紧急向荆北增兵,并全面转入守势。
室内沉默良久,只有窗外夏蝉聒噪。蒋琬轻轻放下手中简报,指尖在案几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黄汉升……竟败得如此之惨。”费祎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深深惋惜,“这位老将军,昔日于汉中阵斩夏侯渊,威震华夏。谁能料想,竟在汝南阴沟翻船,五千精锐一朝尽丧。吴国此番,可是伤了元气了。”
董允叹道:“岂止伤了元气。黄忠乃吴国军中元老,声望卓着。其生死不明,对吴国士气打击,恐更甚于五千精兵之失。陈明远此刻,怕是如坐针毡。”
邓芝作为常年负责与吴国交涉的外交重臣,看得更为深远:“吴国新败,荆北动摇,必全力固守。其对魏国仇恨愈深,求援于我国之心亦必愈切。然则……”他话锋一转,“司马懿用兵,向来谋定后动。此番大胜后未乘势南下,恐是顾忌淮北魏延及国内不稳,亦或……在防备我大汉。”
蒋琬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诸公以为,眼下局势,我大汉当如何应对?是继续依前策,静观其变,略作策应?还是……有所作为?”
费祎沉吟道:“吴国新败,与魏国仇恨更深,联盟之根基未变。若此时我大汉完全置身事外,恐寒吴国之心,亦有悖武侯‘联吴抗曹’之遗志。然,若大举出兵助战,一则国力不逮,二则恐陷自身于险地。魏国虽胜,实力犹存,郭淮在陇右,王昶在并州,皆非易与之辈。”
董允倾向于谨慎:“连年征战,民力疲惫。去岁陇右之役虽有小获,然损耗亦巨。今岁蜀中夏粮收成尚可,正宜与民休息,积蓄国力。吴魏相争,两虎相斗,我大汉何不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再做计较?”
邓芝却道:“坐观其变固然稳妥,然战机稍纵即逝。司马懿主力被牵制于东南,洛阳空虚。郭淮在陇右,虽与我军对峙,然其兵力亦非无限。若此时我大汉在陇右或汉中方向施加压力,不必大举出兵,只需令姜伯约加强攻势,或可迫使司马懿分兵西顾,减轻吴国压力,亦可能……为我大汉谋取些许实利。”
“实利?”蒋琬看向邓芝。
邓芝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点在陇右与关中交界处:“比如,祁山堡、上邽等地,乃陇右要冲,魏军防御相对薄弱。若姜维能趁魏军注意力东移之机,伺机夺取一二,则我大汉在陇右的防线可向前推进,更为稳固。即便不能夺城,若能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焚其屯田,亦可削弱郭淮,为将来北伐创造条件。此所谓‘趁火打劫’,亦是自保与发展之道。”
费祎皱眉:“此计虽好,然风险亦存。若激怒司马懿,令其不顾一切调集重兵西向,恐陇右有失。且吴国新败,能否顶住魏军下一波攻势尚存疑问。若吴国崩溃,我大汉将独自面对魏国全力,危矣。”
蒋琬听着众人议论,心中权衡。作为蜀汉的执政者,他必须在保守与进取、道义与实利之间找到平衡点。完全作壁上观,可能错失良机,也可能失去吴国这个虽然不那么可靠但至关重要的盟友。过度介入,则可能引火烧身,将本就脆弱的蜀汉拖入更深的战争泥潭。
“诸公所言皆有道理。”蒋琬缓缓开口,“我大汉国策,当以保境安民、徐图中原为要。然,吴魏相争,确是我大汉有所作为之机。完全置身事外,非智者所为;倾国以赴,亦非智者所为。”
他顿了顿,做出决断:“可令伯约(姜维)在陇右,择机加强攻势。但需明确:一、目标以袭扰、破坏、歼灭魏军小股部队、焚毁屯田为主,可尝试攻击防御薄弱之据点,但不可强攻坚城,尤其不可孤军深入,以免中伏。二、规模需控制,以本部兵马为主,不必大规模动员国内兵力,以免过度消耗。三、行动需灵活,若遇魏军强力反击,当及时退守,保存实力。”
“此外,”蒋琬补充道,“可遣密使再赴建业,面见陈明远。一则表达慰问与支持,重申联盟之谊;二则探听吴国真实意图与后续部署,看其是否有联合作战之具体请求;三则……可委婉提及,我大汉在陇右施压,亦需粮草军械支援,尤其江东稻米、弓弩,若吴国能有所资助,则我大汉策应之力可更持久。”
费祎眼睛一亮:“公琰此策甚妥!既给了吴国面子与实质支持,又为我大汉争取了实利,更将风险控制在可接受范围。且以粮草军械为条件,亦可试探吴国诚意与底牌。”
董允、邓芝亦无异议。蜀汉高层达成共识:在保持总体稳健的前提下,有限度地利用吴魏相争之机,在侧翼谋取利益,并加强与吴国的捆绑,但绝不轻易将国运作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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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策既定,诏令迅速发出。一骑快马带着密令,星夜赶往陇右前线,交到征西将军姜维手中。同时,一位经验丰富的使者,也带着蒋琬的亲笔信与外交使命,悄然离开成都,顺江而下,前往建业。
巴蜀之地,这个在天下三分中看似最为保守的政权,在沉寂观望良久后,终于决定,要在这盘纷乱的棋局中,落下属于自己的一子。
七月二十,陇右,汉军大营。
姜维接到成都密令时,正在校场督导士卒操演新阵。这位年富力强、胸怀大志的蜀汉新生代统帅,读完密令,眼中精光爆射,一股压抑已久的战意勃然而发。
“好!朝廷终于决意用兵了!”姜维抚掌而笑,对身旁副将张嶷、廖化等人道,“吴国虽败,却将魏贼主力吸引于东南。此正是我大汉兵出陇右,搅动风云之时!”
张嶷谨慎道:“将军,朝廷旨意明确,令我等加强攻势,但需控制规模,不可强攻坚城,更忌孤军深入。当以袭扰破坏、寻机歼敌为主。”
廖化亦道:“郭淮老谋深算,虽主力未动,然陇右魏军防御体系完备,恐难有大隙可乘。”
姜维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陇右山川:“郭淮用兵持重,善守。然其兵力分散于各城戍,又要防备羌胡,机动兵力有限。我若多路出击,虚虚实实,令其首尾难顾,必能寻得破绽。”
他详细部署:“张嶷听令!命你率三千精锐,多带旗帜,大张旗鼓,作出欲攻祁山堡之态势,日夜鼓噪,佯造攻城器械,务必吸引上邽、冀城魏军注意力!”
“廖化听令!你率两千步骑,沿渭水西进,袭击临渭、新阳等地魏军屯田、哨卡,焚其粮草,虏其牲畜,声势要大,动作要快,一击即走,让其不知我军虚实!”
“其余诸将,各守营寨,加强戒备,多派斥候,严密监视郭淮主力动向。”
“那将军您呢?”众将问。
姜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我自率五千中军精锐,偃旗息鼓,秘密东进,目标……街亭!”
“街亭?!”众将一惊。街亭乃陇右通往关中的咽喉要道,地势险要,魏军必有重兵把守。
“非是强攻街亭。”姜维解释道,“街亭之南,有支道可通陇山,山中有羌部聚居。我可遣使联络羌豪,许以财货,借道而过,袭扰街亭侧后,或可切断其粮道,至少令其震动。若郭淮派兵来援,我便伏击其援军;若其不来,我便在街亭外围纵横扫荡,令其不得安宁。此乃攻其必救,乱其腹心!”
张嶷担忧道:“将军,此计过于行险。深入敌后,联络羌部变数甚多,且一旦被魏军察觉合围,恐有覆没之危。朝廷旨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姜维断然道,“战机稍纵即逝!朝廷欲我等有所作为,若只小打小闹,焉能撼动郭淮?焉能真正策应吴国,为武侯遗志添砖加瓦?我意已决,诸将依令行事!若有不测,我姜维一力承担!”
见姜维决心已定,且其向来用兵奇诡,常有惊人之举,众将不再多言,凛然领命。
七月中下旬,陇右战火骤起。
张嶷部虚张声势,日夜佯攻祁山堡,搞得守军神经紧张,频频向上邽求援。廖化部则如蝗虫过境,在渭水沿岸连连得手,焚毁数处屯田,袭击多个哨卡,虏获不少粮畜,魏军地方守备部队疲于奔命。
郭淮坐镇上邽,接到各处急报,眉头紧锁。他自然看出蜀军有佯动牵制之意,但袭扰范围如此之广,力度如此之大,显然不是小打小闹。尤其廖化部活动区域靠近关中,令他担心蜀军是否有更大图谋。
“姜维小儿,想趁火打劫?”郭淮冷笑,“传令各城戍,严守不出,勿中其调虎离山之计。多派游骑,查清蜀军主力真正动向。另,向洛阳大将军急报,陇右蜀军异动频繁,恐有大规模进犯之意图,请大将军定夺。”
然而,未等郭淮完全查明姜维主力去向,坏消息已然传来。
七月二十五,街亭守将急报:南侧羌道发现蜀军踪迹,约数千人,已袭扰数处粮队和外围戍垒,街亭粮道受到威胁!更令人不安的是,据说有羌部与蜀军勾结,为其提供向导和补给!
“姜维竟敢深入至此!”郭淮拍案而起,又惊又怒。街亭若失,不仅陇右与关中联系被切断,蜀军更可长驱直入,威胁陈仓、长安!此绝非小事!
“立刻从冀城、上邽抽调八千精兵,由本督亲自统领,驰援街亭!务必击溃姜维,确保街亭万无一失!”郭淮当机立断。他虽疑心可能是姜维调虎离山,但街亭干系太大,不敢不救。
就在郭淮亲率大军离开上邽,急赴街亭之时,姜维早已通过羌道向导,探知郭淮动向。他并不与郭淮硬碰,而是利用山地地形,与魏军周旋,不断以小股部队袭扰、设伏,迟滞魏军行军速度,消耗其兵力士气。
同时,他密令张嶷、廖化等人,加大在原定区域的袭扰力度,甚至尝试攻击一些防御相对薄弱的据点,造成蜀军全面进攻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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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陇右大地烽烟四起,魏军各处告急。郭淮主力被姜维牵制在街亭一带的山地中,进退维谷。其他城戍守军因兵力被抽调和蜀军袭扰,自顾不暇。
消息传回洛阳,司马懿刚刚为处理白沙河战后的各方事宜稍得喘息,便接到陇右急报,顿时头疼不已。
“姜维……竟在此时跳出来!”司马懿揉着眉心,“郭淮被牵制,陇右不稳。若蜀军真有所图,恐非小患。”
司马昭道:“父亲,是否从并州或中原再调兵,支援陇右?”
司马懿摇头:“并州王昶要防匈奴,且路途遥远。中原兵力,前番抽调两万予毋丘俭,许昌大营已显空虚,需震慑四方,不可轻动。”他沉吟片刻,“告诉郭淮,务必稳住陇右防线,必要时可放弃一些外围据点,收缩兵力,确保上邽、冀城、街亭等核心要地不失。姜维意在牵制策应,未必真有力量大举进攻。待东南局势稍稳,再行理会。”
他心中暗叹,陈暮在东南的反击虽受挫,但牵制效果已然达到。如今蜀汉又在西线发难,自己虽掌大权,却也有点四面楚歌之感。这天下棋局,果然一步都松懈不得。
而蜀汉成都的蒋琬、费祎,在接到姜维初期战报后,既喜且忧。喜的是姜维行动果决,确实调动了魏军,策应了吴国,也取得了一些战果。忧的是姜维用兵过于弄险,深入敌后,万一有失,则前功尽弃,更损国力。
“立刻传令伯约,见好就收,不可恋战!陇右之要,在于稳守现有成果,消耗魏军,而非攻城略地!令其择机撤回安全地带,巩固防线!”蒋琬紧急追加指令。
然而,军令传递需要时间。此时的姜维,正与郭淮在陇山之中,进行着一场险象环生的追逐与反追逐游戏。蜀汉这把悄然出鞘的利剑,已然刺入魏国西陲,虽未造成致命伤,却也让司马懿感到了切实的疼痛,更让东南的吴国,得到了一丝难得的喘息之机。
七月二十八,建业。
吴公府的气氛依旧凝重,但已从最初的震怒悲恸,转为一种压抑的忙碌与肃杀。陈暮肩伤未愈,却已恢复每日视事,处理如雪片般飞来的军政要务。庞统、徐庶、陆逊等人穿梭忙碌,筹备增兵、整饬内政、安抚人心。
就在这时,蜀汉使者抵达,带来了蒋琬的亲笔信与慰问。
书房内,陈暮接见了使者。使者呈上书信,并转达了蒋琬、费祎对黄忠将军及阵亡将士的哀悼,以及对吴国的坚定支持。
陈暮览信,信中言辞恳切,重申联盟之谊,并表示蜀汉已在陇右加强对魏军的攻势,以牵制其兵力,策应吴国。同时也委婉提及,蜀中粮秣军械亦有不足,长期维持对魏高压恐力有不逮,若吴国能予以一定支援,则蜀汉策应之力将更持久有效。
“贵国蒋公琰、费文伟高义,寡人心领。”陈暮放下书信,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黄老将军之事,我大吴上下同悲,必向司马懿讨还血债。贵国于陇右用兵策应,分担魏贼压力,寡人亦深为感激。”
他话锋一转:“然,如今我大吴新遭挫折,荆北需大力增援稳固,江淮亦需防备魏延反扑,各处粮草军械消耗巨大,国内筹措亦颇艰难。贵国所求支援,不知具体数目几何?又以何种方式交接?”
使者早有准备,从容道:“吴公明鉴。我大汉所求不多,只需稻米十万石,弩箭三十万支,熟铁五万斤,以解陇右军前燃眉之急。交接方式,可由长江水运至江陵,再由我大汉派人接运入蜀。我主蒋公琰言,此非交易,乃盟友互助。若吴国一时不便,亦可分期给付,或以期票为凭,待日后吴国宽裕时再行兑现。”
十万石稻米、三十万弩箭、五万斤熟铁……这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富庶的江东而言,并非拿不出,但在此刻吴国各处吃紧的情况下,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陈暮沉吟不语,看向一旁的庞统、徐庶。庞统微微摇头,徐庶则不动声色。
陆逊出言道:“贵使,联盟互助,自是应当。然我大吴目下处境,贵使亦知。荆北新败,急需补充兵员粮械;江东虽丰,然连年征战,民力亦有损耗。十万石粮,三十万箭,五万斤铁,非是小数目。可否容我等商议,再行答复?”
使者知趣道:“自然。外臣便在驿馆等候吴公佳音。”
使者退下后,陈暮看向几位心腹:“诸公以为如何?”
庞统道:“蒋琬、费祎这是趁火打劫,却也给了我们一个台阶。蜀汉在陇右动兵,确实能牵制魏军,尤其是郭淮部。若其因粮械不济而退缩,于我亦不利。给予一些支援,既是巩固联盟,亦是投资,让蜀汉继续在西线给司马懿放血。”
徐庶补充:“然数目可商议削减,或分期支付。且需明确,此乃援助,并非交易,蜀汉须在陇右保持对魏军的持续压力,并随时通报战况。另,可要求蜀汉开放部分边境贸易,尤其是我急需的战马、蜀锦等物,可作为部分补偿。”
陆逊则从江东内部考虑:“主公,近日因黄老将军之事,江东内部已有流言,说北人损兵折将,空耗江东粮饷。若此时再大笔资蜀,恐更引非议。需谨慎处理,或可对外宣称,此乃蜀汉以战马、蜀锦等物交换,平衡舆论。”
陈暮听罢,冷笑一声:“蒋琬、费祎,打得好算盘。想用些虚头巴脑的‘策应’,就换我真金白银的粮草军械?不过,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蜀汉在西线闹得越凶,司马懿越难受,对我也越有利。”
他做出决断:“告诉使者,援助可以给,但数目减半:稻米五万石,弩箭十五万支,熟铁两万五千斤。分两批交付,第一批三成,待确认蜀汉在陇右取得实质战果(如夺取一处要隘或歼敌一部)后,交付剩余七成。此外,要求蜀汉开放江州、永安两处边境市易,准许我大吴商人以合理价格采购蜀马、蜀锦、井盐等物,税额需从优。”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以寡人名义,再修书一封给蒋琬、费祎。除了客套,要点明:司马懿乃天下公敌,吴蜀唇齿相依,望贵国勿存观望之心,当戮力同心,共诛国贼!待我大吴恢复元气,必与贵国共图中原!”
庞统等人领命,自去与使者交涉。
数日后,双方达成初步协议。蜀汉得到了部分急需的物资承诺,吴国则获得了西线更稳定的策应与一定的边境贸易利益。联盟关系在吴国新败的脆弱时刻,得到了一次务实的巩固与微调。
然而,无论是陈暮还是蒋琬都清楚,这份基于利益与形势的联盟,远非铁板一块。蜀汉的“策应”有其限度,吴国的“援助”也带着条件。双方都在利用对方,也都在防备对方。
使者离开建业,顺江而上,返回成都复命。而建业城中,陈暮的怒火与悲痛,已逐渐转化为更为深沉、更为实际的复仇谋划。他一面督促荆北防务与搜寻黄忠下落,一面开始酝酿新一轮的反击。只是,这次的反击,将更加谨慎,也更加致命。
八月初,天下局势在经历了白沙河惨败的剧烈震荡后,进入了短暂的、暗流涌动的盘整期。
荆北方面:
黄忠与石敢依旧下落不明。赵云派出的多支搜索队,在汝南北部山林中与魏军搜捕队发生多次小规模冲突,互有伤亡,却始终未能找到黄忠主力踪迹。只有零星溃兵被找回,带回的消息支离破碎,无法确定黄忠生死。
宛城在赵云、陈砥的统领下,防务森严,“示弱骄敌”之策悄然进行,城内虽有流言,但大体稳定。江东援军两万在朱据率领下,已抵达襄阳,正分批北上,加强宛城、邓县、樊城、比阳防线。荆北吴军全面转入守势,舔舐伤口,积蓄力量。
魏军毋丘俭部在白沙河一带休整后,开始逐步向北回撤,只留下部分兵力驻守汝南各城,并与舞阴文钦部形成犄角,保持对荆北的威慑,但并未发动新的攻势。双方在汝南-荆北边境形成对峙。
江淮方面:
魏延、邓艾遵从建业命令,停止了对淮北的大规模袭扰,收缩兵力,巩固寿春、合肥防线。但吴军水师仍不时沿汶水及淮水支流活动,袭扰魏军后方,保持压力。淮北局势相对平静,但紧张氛围未消。
陇右方面:
姜维与郭淮的较量仍在继续。姜维利用山地与羌部周旋,不断袭扰魏军,虽未能夺取街亭等要地,但成功将郭淮主力牵制在陇西山中,使其无法东顾。蜀军在其他方向的佯动与袭扰也取得了一定成果,焚毁部分屯田,削弱了魏军地方守备。郭淮急于驱赶姜维,却因地形和蜀军灵活战术而难以如愿,双方陷入僵持。蜀汉的西线策应,确实起到了分散魏国兵力的作用。
洛阳方面:
司马懿面临东西两线压力。东南虽胜,却未能扩大战果,反而折损不少兵力,且让黄忠逃脱,遗患无穷。西线蜀汉发难,牵制了郭淮,令他无法从陇右抽调兵力。朝中反对声音因战事不顺而有所抬头。他不得不调整策略,一面令毋丘俭回师中原,震慑四方,并准备应对吴国可能的报复;一面严令郭淮尽快稳定陇右,同时加强对关中、并州的控制,防备蜀汉进一步动作。
“影蛛”在江东的活动因吴国内部整肃而受到一定抑制,但仍在隐秘传播不利流言,挑拨南北矛盾。
建业方面:
陈暮度过了最初的震怒期,开始以更冷静、更铁血的手段掌控局势。对内,他借白沙河之败整肃情报系统,查处了一批失职官员,同时以优厚抚恤安抚阵亡将士家属,并公开祭奠黄忠(暂以失踪论),凝聚人心。对外,他与蜀汉达成有限援助协议,稳固西线;同时加紧整顿军备,督促各地防务,并开始秘密筹划新的反击方案——目标不再是冒险突进,而是稳扎稳打,逐步削弱魏军在汝南的存在,伺机夺回一两个战略要点,打通荆北与江淮联系。
黄忠的失踪,成为他心中一根刺,也是激励他复仇的强大动力。
蜀汉成都:
蒋琬、费祎对姜维的初期战果基本满意,但对其冒险深入亦感担忧,追加指令要求其见好就收。与吴国达成的援助协议,缓解了部分后勤压力,也加深了与吴国的捆绑。蜀汉朝廷内部,主战派(以姜维及部分少壮将领为代表)声音有所增强,但以蒋琬、费祎为首的稳健派依旧牢牢掌握着决策权,坚持“有限介入,谋取实利”的方针。
天下三分,吴国受创而复仇心切,魏国取胜却陷入东西夹击,蜀汉观望中悄然出手谋利。短暂的平静之下,是更深刻的力量重组与矛盾积累。黄忠的命运,如同一个未解的谜团,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而随着秋日的临近,新的风暴,或许正在这看似平衡的僵局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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