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郎中死后,霍望与叶伟也准备离开。
面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任谁都会有些不舍。
霍望想独自去闯荡一番,但叶伟不依。
后来二人约定五年后故地再见,由此各奔西东。
霍望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身上的衣物之外,只带上了游方郎中留给他的半封信。
下半段裁开后分给了叶伟,所以他只有半封。
游方郎中着实教了他和叶伟不少本事。
霍望主兵战,叶伟重阴阳。
就连霍望都不知道,游方郎中的真实身份却是天下五位至高阴阳师之一——太白,和那日在中都城,擎中王刘景浩府上做了一次九元窥天的辰老一样。
辰老应辰星。
太白自然是应了太白星。
小机灵在茶楼说故事时,就曾有人提起,这太白星主血凶。
至高阴阳师也是人,也会死。
但是名号却不会死。
它只会这么一代代的传下去。
或许是因为找到了传人,或许是因为这一生早已看透了天下人间,故而只求一死。
诚然,游方郎中太白很多事都能看清看明。
但是他却无力去更改。
若是人人都有颗金子心,自然也无须更改。
可惜了……这人间还是王八蛋居多。
看不到还好,看到了却不能干涉,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世人都想建奇功,立伟业。
可是又有谁曾留意过烽火狼烟中一位孩童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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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时期。
叶伟与霍望分别的第三年半。
皇都向西百二十里上。
“天机莫侧,天机难测,天机可测。”
这里没有个官方给予的地名。
大家都叫它小山坳。
因为实在是太破太小太不起眼。
顾名思义,小山坳四面环山,唯有一条小径与外界相连。
山里人靠山吃山,生活虽然清苦,却也其乐融融。
没人记得叶伟何时来到了这里。
他一身青衣不染纤尘,腰间却又别了把极不相称的柴刀,破了他本来很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姿。
据说当日他在皇都城门口沉思了三日三夜,先是抚掌大笑说“终是找到了这混沌归一之处!”
继而又望着皇都高高的城楼痛哭不止,甚至都流出了血泪。
皇都中近日来有个传言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那李宰相府上上下下百来口人在一夜之间全都被杀了。”
“我听说了啊,你说是什么人做的!竟然在戒备森严的宰相府中不动声色的做出这样的惊天大案。”
“哎,我还听说那凶手在宰相府的门槛上放了九枚铜钱……不过倒是有一人幸免——宰相大人的掌上明珠当晚却是不在府中。”
“九枚铜钱吗……”
人群后面,一个面带黑纱,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轻轻重复了一句。
看那眉眼,端的是清秀至极!
小山坳,浮梦楼旁。
“四月初七,山坳偏北,风向正西。今日为天狗食日之象,富贵在东南。怪不得干坐了大半天也没有一笔生意……”
叶伟用左手大拇指在中指和无名指上轻轻的点了两三下,喃喃自语道。
他斜倚在墙角,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旁边浮梦楼的牌匾
“浮梦楼,浮生一梦,浮生若梦……嘿嘿,好名字!”
“浮生飘摇你我萍水相逢,化干戈为一往情深。你最后踏入了轮回之门,我情深换一声冷哼。”
他终于决定起身去这浮梦楼要杯酒喝,醒脑提神。
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这位公子请留步!”
就在他正要招呼小二上酒菜的的时候,一道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伟在这里没有熟人,更没有朋友。
所以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不过他那一向慵懒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两个人,雅间。”
他吩咐道。
小二很是热情的将他迎进了雅间,谄媚的表情刚在脸上挂好,却见叶伟轻轻的摆了摆手。
“七壶好酒,四个凉菜四个热菜,再加一个汤。其余的,你们有什么特色看着上就好。”
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慢慢的向小二推过去。
这沉甸甸的银子在他手中就好像一张纸似的,不急不缓的向前滑动,稳稳地停在小二手边的位置。
“高人……我还是不要再多嘴了,免得自讨没趣!”
这是小二在心里给这位年龄不大,却神秘莫测的算命先生下的定义。
这一晃,叶伟来到这小山坳也已有月余。
“再给我另搬一张小几,上置笔墨。”
话音刚落,又是一锭银子缓缓滑出。
小二笑逐颜开的答应着,躬身退去。
一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位姑娘。
正是先前在大堂喊他的留步的姑娘。
虽然此刻两人是面对面,不过年轻叶伟却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脸。
因为她的脸被一把团扇挡住了。
“团扇轻摇,扇不出三千红尘之繁复。”
叶伟有些落寞的说道。
“红尘扇,扇红尘。尘世如烟,烟尘常聚散。”
“啪”的一声,这姑娘把团扇在空中一翻,不知收在了哪里。
叶伟这才开始细细端详起她的面容。
如瀑青丝恣意垂肩,不施粉黛却又比桃花娇艳。
“你这身打扮可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姑娘径直的走进雅间坐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
“你从哪来的?”
年轻叶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接着又咳嗽了两声来化解先前的尴尬。
“从皇都来。”
“哦……”
年轻叶伟深深的应了一声,音调和语气竟有些沉重。
“那是为何?”
叶伟问道。
“想和你喝酒,一醉方休!”
姑娘说道。
叶伟笑了,笑的很开心。
他看到旁边小几上的笔墨纸砚,却是没有任何动笔的。
身为阴阳太白的传人,不能说遍食人间疾苦繁华,但却也变得极为冷眼。
所以他没什么好写的,也更不想动情。
几杯酒下肚,她粉面含春,柔和的烛光衬托出苗条的身段。
这是一个靠街的雅间,姑娘起身推开了窗子。
叶伟怔怔的望着窗外发呆。
姑娘也默契的一言不发,安详的倚在窗边。
“我很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
当夕阳全部沉下去之后,叶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很多年没有再动过笔。”
姑娘说道。
“你才认识我两,怎么就敢断言很多年?”
叶伟笑着说道。
“写诗作画那是文人雅士的行当,我别着一把柴刀,自是该去当个樵夫。”
接着,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谁人不为功名累,天地红尘几人回。”
他拿起了先前准备好的笔墨,在扇子的背面写下了这一句。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纸包,将里面淡黄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剩下的三壶酒里。
“浮梦楼,就权且当做是个梦吧……”
叶伟走出了雅间。
他腰间的柴刀即便在黑夜里也隐隐露着寒光。
小山坳,浮梦楼雅间内。
窗外残月如钩,屋里残灯如豆。
雪薇迷离之间抓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大口,随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怎么又梦到你了……”
闭眼前,她的目光停留在旁边小几上放着的红尘天机扇。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若有若无的紫气从山那边的逐渐溢散开来。
“天地红尘几人回……红尘几人回……几人回……”
雪薇酒醒,将小几上的团扇收起来,抱在自己的胸前。
她双眼失神,嘴里不住地念叨。
在皇都通往小山坳的路上。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策马扬鞭的飞奔。
“官道不许平民疾驰!”
一位军官横枪拦路,挡在了白衣人面前。
白衣人并没有停下,只是将左臂微微高抬。
一晃的功夫那校官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忙跪在地下拼命的磕头,即便那人已经离开了很远他也依旧不敢起身。
“叶伟!但愿这次之后,你我恩怨两清……”
在这白衣人还身着粉衣之时,一处苍松翠柏掩映的山谷中。
“叶伟,你什么时候才会教我九元窥天啊!”
他略带抱怨的说道。
她扯着叶伟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不行不行,这九元窥天是阴阳术术的最强绝学,连我自己学到现在也就只有两三成的火候。”
叶伟说到这里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和先前的成熟稳重判若两人。
白衣人在马上使劲晃了晃脑袋,挣扎着想要摆脱记忆的束缚。
天色已经不早,叶伟在路边供行人歇脚的小饭馆打了三两三的烧酒,几步一口的喝着朝前走。
最后的一点酒,他从头上浇下。
每次他想哭的时候就会这样做,让酒水混着泪水一起冲下去。
这样谁也不会发现,也给了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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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山坳,白衣人便没有再骑马。
太过招摇,只能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却是没有任何好处。
“他肯定会来取走那九枚铜钱的……与其漫无目的的找,不如等。”
白衣人只在小山坳呆了一夜,就在天蒙蒙亮时起身向着皇都内原宰相府飞奔而去。
她心情迫切,好像已经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伫立在府邸门口。
但她注定失望。
府邸门口并没有叶伟的身影,只有一顶华丽的轿子。
“你来了。”
雪薇首先发话。
“你是谁?”
白衣人没有下马,目光中闪烁着警觉。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是李丞相的大小姐对吗?”
“我没有任何敌意,只是来交给你一件东西。我想,它本该属于你。”
雪薇说着将手中的扇子扔了过去。
白衣人没有用手去接。
而是用马鞭挽了一个漂亮的鞭花。
那扇子就被牢牢的套在其中。
一眼,她就认出了这把扇子就是自己送给叶伟的那把红尘天机扇。
白衣人正要开口询问,却看见那轿子已经走远了。
雪薇坐在轿中,脸上露出苦笑。
白衣人却望着扇子发呆。
借着已经升起的日头,她看见扇骨上刻了一行米粒大小的字迹。
“下月初七,月华之西。”
终于,他还是来了。
在月华初七的子时,在丞相府的主厅之上。
终于,她还是见到了他。
即便他已经变得有些让她眼生。
白衣人破天荒的恢复了一身女装,与雪薇相比不逞多让。
叶伟还是那般打扮,只是此时柴刀在手。
“叶伟?”
白衣人声线颤抖的交道。
“李姑娘。”
叶伟不喜不悲的回了一句。
白衣人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一个称呼,代表了所有。
“我是来讨债的。”
叶伟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来还了。即便你不讨要,我也会归还。”
白衣人点了点头说道。
叶伟向下招了招手,一品红绫迎风而起,却被叶伟扯断了三尺三。
“三,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大道之数。”
叶伟喃喃自语道。
头顶的苍穹,有一大片雷云正在暗自酝酿。
他早就推演过。
今夜,微风。
无云,也无月。
可是这片雷云又该当何解?
“轰隆!”
雷云的酝酿远比想象中还要快的多。
白衣人仰头望天,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
叶伟很是疑惑的看着天,玄玄阴阳突然变得紊乱而不可捉摸。
“我说过,即便你不讨要,我也会还的。只是没有想到这因果会来的这么快。”
白衣人笑着说道。
面色苍凉。
“我早知你的师弟霍望有作乱不臣之心。因此我让我爹将其羁押斩首。只不过行刑前我早已偷梁换柱,让霍望行了金蝉脱壳之术。想必你也看得出来,皇朝的气数未尽,现在起事只能是死路一条。我从未背叛出卖你,我只想你好……我看得出你很在意你这师弟,在意他胜于在意我。所以如果我帮他,我想你会高兴,我只想你高兴……我以为定当如此,我以为你会明白,我以为你能算到……”
白衣人提着一口气说道。
她觉得自己身上有些轻飘飘的怅然。
这些压在心底的话原本以为会压一辈子,但却在这时对着自己曾经的爱人,现在的仇人说了出来。
“强渡命劫,阴阳反噬。”
李姑娘接着说道。
却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从空中劈下。
玄玄阴阳,是不容许有任何亵渎的。
“如果没有这一切,叶伟,你会娶我吗?”
借着这一道惊雷闪烁,叶伟看到白衣人笑容清冽。
叶伟宛如疯魔一般扑了上去。
他的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摆动着,想要抓住白衣人所化成的尘埃。
“我会!”
白衣人所站的位置,只留下那把团扇。
叶伟将扇子斜插在怀里。
用手中三尺三的红绫,兜住了满满一包空气。
“我们,现在就拜堂!”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第一拜……”
叶伟自己吆喝着,抱着那团红绫中的空气,缓缓的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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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坳,浮梦楼中。
“小二,这把扇子我放在你这,若是上次同我喝酒的那个姑娘来此处寻我,你便将这把扇子给她。”
叶伟说道。
“阴阳对谁都很公平,所以对谁都同样无情。”
叶伟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
随后大踏步的走出了小山坳。
十里长亭,多少送别,多少凄凉。
此刻虽有桃花围绕,但愁绪却丝毫没有减少。
“师兄!”
正在兀自感慨的叶伟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停了脚步。
普天之下,除了霍望他还当过谁的师兄?
“待到春来四月三,相思愁苦莫轻谈。
桃花开罢若凭栏,孤酒待醉唯影看。”
叶伟拔出柴刀,在亭柱上刻下了一首诗。
“见过你嫂嫂!”
叶伟把那团包着空气的红绫取出,对这霍望说道。
霍望顿时红了眼眶,对着红绫磕头不止。
“这是她的选择,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那夜,是他第三次喝鱼汤。
破天荒的,竟然平安无事。
仿佛那鱼骨鱼刺都避着他走似的。
反倒是霍望。
那一晚鱼汤吃的极慢。
即便是很大的鱼刺,也要嘴里倒上半天却也难以出来,最后不得不连带着一杯嚼烂的鱼肉一口全部吐出。
至于第四次,却是要过得久的多。
不过那个日子很好记。
不但叶伟和霍望能够记得住。
全天下的人也没有谁会忘记。
那一日,是五王协力攻破皇都(现中都城)的日子。
再具体一些,就是在攻破皇都前三个时辰。
越是激烈的战斗,完成的越是迅速。
然而越是迅速,也就越是惨烈。
那天的鱼汤,是红的。
是掺了人血熬出来的。
叶伟一直把游方郎中的话牢牢可在心间。
“一叶扁舟经不住风雨,一叶障目望不见泰山”这两句很好理解,无非就是让他二人团结一心,齐头并进退,方可扛过大风,挨过大浪。
“一山之内容不得二虎,通天之下装不得双龙。”后两句却是就有些耐人寻味。
叶伟一直没能理解。
其实他觉得自己连前两句都没有做到,后两句更是无从谈起。
因此也就没有可以去思考,否则哪里有想不出的道理?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的没有那么大。
那些个自觉高贵,处处盛气凌人的,无非是你见的世面多些罢了。
旁的人可能没有你的条件去体味,若是都放在同一片敷衍之下,又能生出何种光景却是谁也不知道。
当然,还是有人聪明,有人傻笨;有人金子心,有人王八蛋。
不过从没的人有聪明人的苦衷……
毕竟一时聪明很容易,谁都有抖个机灵的时候。
一世聪明却很难,试问有谁不曾马失前蹄?
不过若聪明一时就能算作是聪明人的话,这标准又委实低了些。
相对的,傻笨人就要轻松如意的多。
正如酒三半的奶奶所言‘有屁就放,有话就说,想笑就笑。’反正没人在意评判他的是非错队,自然也能毫无顾忌的袒露性情。
聪明人羡慕傻笨人的自然率真。
傻笨人渴望聪明人的深受追捧。
只是那个世界他回不来。
这个世界他进不去。
隔着一道窄门,相互艳羡着直到化成一撮灰。
至于叶伟与霍望,已经远远不能用聪明和傻笨来形容。
他俩该聪明是聪明,该傻笨时傻笨。
聪明人总是能够选择到对的方向,而傻笨人只知道埋头认死理,下苦功。
这二者一旦结合,就叫做智慧。
着实是功参造化!
霍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推翻皇朝的压迫统治。
至于怎么推翻?
刀兵之下一切皆能有之。
至于在何处起事?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何须特意择选?
除了霍望之外,如今天下的五王在当时也各个都已举起了反旗,准备问鼎皇都。
不过,皇朝的皇帝星剑老人没有鼎。
只有剑。
说问剑或许要合适的多。
五王之中,霍望兵马最少,只有区区七千,叫做定西军。
由他的师兄,叶伟亲自统帅。
霍望只管运筹帷幄,定计决策。
现如今的玄鸦军也只有七千人。
很少有人知道,玄鸦军最开始的名字并不叫玄鸦,而叫定西。
仗打完了。
皇朝终结
两人就着满城血腥烽火,坐在断壁残垣上喝鱼汤时,叶伟告诉霍望,他的腿受伤了,日后怕是再难征伐。
而且天下即将迎来崭新变革,却是要为阴阳太白一脉寻个妥帖的传人。
霍望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喝着鱼汤。
叶伟没有了上次的好运,毫无例外的被鱼刺卡住。
“你说要是我不在,你被鱼刺卡死了怎么办?”
霍望帮他一把跑出鱼刺后说道。
“那就是我该死,到时候即便你在或许也拍不出来。”
叶伟说道。
“除了鱼,你还爱吃什么?”
叶伟缓过劲来问道。
“相比于吃,我更爱喝酒。”
霍望说道。
“酒要喝,东西也是要吃的。”
叶伟继续把碗中的鱼汤喝完后说道。
“你这算是在说遗言吗?”
霍望抹了抹嘴说道。
“我要去找个好地方,把你嫂子葬了。”
叶伟白了他一眼,随后看着远方说道。
“现在的天下,有哪里是你我兄弟不能去的?得不到的?又有何事是办不成的?”
霍望起身豪迈的说道。
看着他的样子,叶伟猛地明悟了游方郎中留给自己那封信的后两句话“一山之内容不得二虎,同天之下装不得双龙。”
他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伟字不能写满,当缺右半一笔中横。
这傲立人间世,却是不能入对出双。
“我要去找个云溪交接之地,把她葬了。”
叶伟说道。
“哪里是云溪交接之地?”
霍望问道。
“不知道……我得去找。”
叶伟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
霍望问道。
“不知道……找到了之后,我还想多陪陪她。”
叶伟说道。
“五年?”
霍望问道。
叶伟轻轻地摇了摇头。
“十年?”
叶伟还是摇了摇头。
“二十年?”
霍望不依不饶。
“或许吧,二十年可能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但谁能说准呢……”
叶伟说道。
“你和嫂子说了二十年话,却是也得和我说上几个时辰话吧?”
霍望焦急的说道。
“哈哈!好!那就二十年!”
叶伟说道。
“二十年我去找你!”
霍望激动地说道。
“还是我去找你吧,你怕是很难找到我。”
叶伟起身,竟是说走就走。
“到时我可不想再喝鱼汤了!”
叶伟随手签过一匹马,朝后摆了摆手说道。
————————
景平镇,饭堂中。
“其实我也不爱吃鱼。只是不知为何,那日却是冒出来一句,我想喝鱼汤。”
霍望对着叶伟说道。
“我不爱和鱼汤,但我喜欢鱼汤的颜色。”
叶伟说道,
“所以你现在的豆腐做的越来越好。”
霍望说道。
叶伟不置可否。
“嫂子呢?”
霍望问道。
叶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随即招呼那些个玄鸦军把食盒都拿到后堂。
“我们吃什么?”
霍望问道。
“那要看你带的什么酒。”
叶伟问道。
“烈酒!”
霍望说道。
“那就吃火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