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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定西风云起 第六十六章 双关二情【上】
    博古楼。

    酒三半与汤中松还有张学究,随着五福生的四兄弟,此刻已站在了狄纬泰的面前。

    狄纬泰依旧面色和蔼,即使见到了酒三半也仍旧以小友相称。

    酒三半还是那般无所谓的态度。

    做了就是做了,即便是死他也承认。

    没做就是没做,即便是死他也不认。

    他本就是一个极为专一坦荡的人。

    传说,有种厉鬼,专食男子心窍。

    凡三心二意者,皆为花心,食之美味异常,远胜人间绝味。

    若是这厉鬼碰上了酒三半,怕是只能自认倒霉无功而返。

    因为此种心窍,非但无味,反而有剧毒藏于其中。

    即便是这厉鬼已不是阳间之物,却也会魂魄消散,彻底泯灭于阴阳之间。

    所以你说他钻牛角尖也罢,说他认死理也好,终归就是如此。

    这也是他能和刘睿影和欧小娥处得来的原因。

    这两人也都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主。

    酒三半把他与两分在那夜发生的事讲的详详细细。

    就连二人的对白他都一人分饰两角,字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

    “不过两分既然死了,倒是有一个奇怪之处。”

    酒三半说道。

    “小友请讲。”

    狄纬泰说道。

    “那夜我们切磋之时,两分打出漫天黑子,但是有四颗却不是出自他手。”

    酒三半说道。

    狄纬泰沉默,似是没有听懂。

    “你是说,两分打出的黑子中多了四颗?”

    狄纬泰反问道。

    “是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夹杂在他的招式中。我相信他也察觉到了不对,但是他却没有明说。我以为是他提前做了什么准备。”

    两分说道。

    “放屁!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二哥何等英豪,对付你还需要作弊埋伏吗?”

    花六大喊道。

    若说埋伏,狄纬泰也是万万不信。

    棋品看人品,两分的棋路一向是只攻不守,有退无进,刚猛凌厉。

    棋士比文人还要在乎尊严。

    宁可败,也要知耻。

    就算这打子是属暗器一流,也不会行此阴险之事。

    何况功法武技哪来的善恶明暗?

    一杆秤尽在各人心中。

    “再说你怎么就知道多了四个字?我不信你能看得见,数的清!”

    花六又说道。

    酒三半无言。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能够看清。

    总不至于把自己的脑子摘出来,心剖开来给他们看看吧?

    这样一来他却也是要步了两分的后尘。

    不过这也正是花六所想要的。

    酒三半虽然有些愣,但他不傻。

    面对无谓的争执与吵辩时,他懂得闭嘴是最佳的方法。

    何况大多数人的胡搅蛮缠都是醒时做浊事。

    至少长醉的酒三半向来都是清意傍身。

    “我相信他是能看清的。”

    没想到,第一个出言为酒三半说话的竟然是弯三。

    在景平镇中,他看到了酒三半的修为。

    那可是用火钳都能一劈之下震退方四与刀五的角色。

    他虽然不是棋士,但弯三能感觉到他就像一柄剑一样,孤傲不凡,凌霜傲雪。

    遮掩的人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他或许会自己欺骗自己,但是却绝不会从他的口中吐出半个假字。

    刘睿影有些愧疚。

    不是他不相信酒三半。

    相反,这一趟事由中,除了汤中松以外,酒三半是第二个让他觉得舒心的人。

    只是因为他中都查缉司省旗的身份,让他注定无法为朋友挺身而出,两肋插刀。

    一如当时在定定西王城中的祥腾客栈内,欧小娥遇刺之时一样。

    他恨。

    更无奈。

    但即便对此颇有微词,刘睿影也无力去更改。

    萧锦侃因为与他相识已久,自是不算在此列。

    不过想到此间还有一人与他相识相交于微末,刘睿影的心头还是有些安稳之感。

    “楼主,我们在镇中还见到了那位前辈。”

    弯三对着狄纬泰说道。

    狄纬泰刚刚正在看着张学究递给他的定西王霍望的亲笔信。

    看完了信,一抬头就是汤中松那痞里痞气的模样,饶是他也觉得一阵头疼。

    “那位前辈还好吗?”

    狄纬泰问道。

    “一切都好。我们遇到他时,他正要在井中打水。”

    弯三说道。

    狄纬泰点了点头。

    “正午刚过便打水,不知是来了何人。”

    狄纬泰在心中想到。

    虽然他与叶伟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素未谋面,但论起了解程度,却是不亚于霍望。

    不过霍望了解的是内里的心。

    狄纬泰知道的是外在肉皮。

    叶伟在景平镇中的生活规律的可怕。

    不喝酒时,每天傍晚打一次水,每隔三天砍一次柴。

    喝完十天酒的第十一天午后,定然能看到他和那只瘸腿大雁在景平镇中一前一后的遛弯。

    这些霍望通通不知。

    但狄纬泰却知。

    至于博古楼的旁人,狄纬泰只交代过一句

    “不要去招惹景平镇中的那位饭堂掌柜,小二,厨子。”

    旁人问“为何?”

    他只淡淡的说一句“那是一位前辈。”

    不过这几句却是让刘睿影和欧小娥听得云里雾里。

    他想要问问萧锦侃其中的缘由,一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此地。

    “既然是定西王的高徒,我博古楼安有不收之理?想必定西王也是想让你在不久之后的文坛龙虎斗上有所表现,为王府争辉吧。”

    狄纬泰对着张学究说道。

    霍望的那封信并不长,弯三也看过。

    可是他却没能看出其中的这些名堂。

    但是狄纬泰却一眼点破了霍望的本意,这让张学究也是佩服不已。

    不过弯三却注意到,狄纬泰将信和木盒还给张学就时用的是双手。

    他只觉得这是对定西王亲笔信的尊重,全然不知狄纬泰正是用了这一动作,表示与张学究乃是平辈相交。

    想来狄纬泰是一定知道张学究原本身份的。

    只是当下张学究说自己是汤中松的文师,那狄纬泰便也不点破,就当他是文师好了。

    强者之间的默契格局总是能在瞬间达成。

    好比一章桌子摆在当中。

    即便桌下二人的腿脚已经斗的鲜血淋漓,而高出桌面的上半身依旧是岿然不动,就连表情都不会让人察觉出丝毫异样。

    若是再唠几句家常,扯扯闲篇,那就更是锦上添花。

    递过木盒与书信的功夫,不过是刘睿影的三次眨眼。

    就在这么极短的时间内,狄纬泰却是与张学究已经有了数次交锋。

    只见狄纬泰左手托着木盒,而书信的左端搭载木盒里,右端则被他用右手托着。

    看似平平无奇,甚为礼敬的姿势。

    实则一个人表现的越是刻意,实质本心便越是不同。

    真情实意者,鹅毛浮云也能当做重礼,万金难求。

    又有何必要去一步三叩首的送上一件云台珍贵的海货呢。

    狄纬泰的左手在木盒上微微的外放了一层劲气。

    不多,刚刚够将木盒通体覆盖,丝毫触碰不到那绢帛信。

    不少,却是能让木盒以肉眼和精神都无法窥探的速度震颤着。

    当速度快到一种地步时,被速度附着的物件就是静止的。

    此刻的木盒就是如此。

    但是这只能瞒得住在场的旁人,却是瞒不住张学究。

    此刻这木盒就好比两人之间的一张方桌,桌下的凶险才刚刚开始。

    狄纬泰也根本没有想过要瞒过张学究。

    盛名之下无虚士。

    此般阳谋就是一番比拼。

    他要看看这位昔日的坛庭最强庭令,到底有多少斤两。

    在张学究眼里,这木盒可不止是是微微的震颤,更不可能是静止,而是在大幅度的无规则摆动。

    即使以他的修为,却也是只能看出个虚影轮廓,可想而知狄纬泰着实是铆足了劲。

    不过,万事万物都有规则可随,都有轨迹可寻。

    毫无规则岂不就是规则?

    杳无踪迹岂不正是踪迹?

    若是问一个人去了哪里,在做何事,那吃饭睡觉拉屎撒尿都是回答。

    但不知道三字却也是回答。

    既然不知道,那边是在意料之外。

    或许他在做的仍旧是常情中的某事,但无人知晓就等同于不是。

    狄纬泰感觉到有一种久违的兴奋。

    他太久太久都没有与人交过手了。

    一是他的身份地位,能为难他的本就寥寥。

    二是因为他的性子,这些年来的安逸早就磨没了先前的狠厉。

    可是当下,现如今,却是让他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热血之时。

    众人只知道凤凰池畔的鹦鹉冢,却没人知道凤凰池下还有一座深坑,埋葬者曾经的全部九族嫡系。

    那简直不能说是埋,只是胡乱的挖个坑再胡乱的把尸体扔了进去,盖上厚土罢了。

    面对最后一位九族之人时,狄纬泰就这么沉稳的站着。

    和现在他沉稳的站在张学究面前一模一样。

    他两手空空。

    没有任何兵刃武器。

    但一支脆笔,一方砚台,一滴墨汁,一本古树,一条小虫,一阵飞沙,一块走石,一根枯竹,甚至连他身上的衣衫都可以是兵刃武器。

    对面之人却凶悍异常。

    若说武器,他也没有。

    但是他的怀中却揽着一块巨石。

    他要将狄纬泰砸的粉碎。

    砸成连渣滓都不如的粉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了。

    这是泄仇。

    九族人横竖挥舞着双臂,双臂中夹着的巨石也一并随之舞动。

    狄纬泰步步后退,巨石带起的风已经挂在了他的脸上。

    但即便是退,他的步伐仍旧稳健,他的身子仍旧板正。

    最后,九族人将这块巨石朝着狄纬泰掷了出去。

    这时,狄纬泰却不再后退了。

    反而迎着巨石冲上前去。

    狄纬泰伸直了双臂,握紧了双拳,就这么笔直的冲了过去。

    巨石与拳风刚一接触,便如豆腐与铁锤碰撞般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功法!?”

    九族人惊惧的问道。

    “不知道。”

    狄纬泰回答。

    “我的擒龙掷象功何止万钧巨力,你怎么如此轻易的就破了!?”

    九族人问道。

    他已不是在问狄纬泰,他是在问自己。

    人一旦最为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打破的稀巴烂,批驳的一无是处,往往都会陷入崩溃中的自我否定。

    “我比你多一钧。”

    狄纬泰说道。

    不论你是千钧还是万钧,我都比你多一钧。

    这一钧,足以。

    九族人仰天大笑,狄纬泰知道他已经死了。

    虽然他的完好无损,仍能呼吸,仍有脉搏,但是他的精神已被撕扯的零碎。

    身后凤凰池的大坑还没有被土掩埋。

    因为还缺他这最后一具尸体。

    狄纬泰却走了。

    他知道过不多久,他就会自己跳进去的。

    甚至还会把土填满。

    隔日此时,狄纬泰到凤凰池一看,果不其然。

    他填满了周身八方,漏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手。

    狄纬泰缓缓的收上去,左脚踩左手,右脚踩右手。

    这双手便隐没于土中不见。

    自始至终,狄纬泰都没有低头看过一眼。

    现下,手中抖动的盒子,便如那日投掷而来的巨石一般另他振奋。

    这盒子毫无规律的抖动着,张学究便索性不再去探寻这规律。

    狄纬泰让它随性震抖,张学究也就随性出手一接。

    见招拆招,是有招对有招,也可以是无招对无招。

    你既随意,我更随心。

    如此一来,却正好是歪打正着,张学究的三指指尖稳稳的拖住了木盒。

    就在这一瞬,狄纬泰霎时便收了外放的劲气,木盒回归了常态。

    此时,刘睿影方才眨了一次眼。

    接着,狄纬泰托着书信另外半边的右手,轻轻抬高了些微。

    又是一股劲气喷薄而出。

    不似先前那般柔和圆润,却是短促而疾利,倾泻在绢帛信上。

    不过霍望用的绢帛,纱织却要比纸张更加细腻。

    就算是泼上了水,也能兜住而不漏。

    但劲气无形无色,相比于水则更加无孔不入。

    打入绢帛之后,立时就将这柔软顺滑凝为铁板一块。

    他的边缘锋利如剑刃刀锋,稍有不慎便会被割伤。

    伤口虽小,颜面事大。

    对于狄纬泰和张学究这样的人而言,流一滴血和掉了脑袋已经没有丝毫区别。

    何况既然能用一滴血分出输赢高低,又何苦去拼死拼活的砍掉对方的脑袋呢?

    霍望喜欢砍头,因为他除了是霍望,更是定西王。

    一个王字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并不是张学究这般修为绝顶之人能够揣摩通透的,否则他便也不会一气之下叛出坛庭了。

    他不行。

    任洋也不行。

    霍望自是有成千上万种方法弄死一个人。

    别说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就是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也能够毫不重样。

    但是他只钟情于最基础,最粗陋的方法——砍头。

    并不他是嫌麻烦,而是此般方法最能震慑人心。

    王者,恩威并济。

    只有恩而无威,则过于懦弱。

    只有威而无恩,则过于残暴。

    以砍头恫吓蠢蠢欲动之心,再以厚禄平复惴惴不安之心。

    如此一来任谁不感恩戴德,涕泪俱下的誓死效忠?

    要知道那吃了贺友建尸身上肉泥的野狼野狗,可都还在集英镇附近的旷野里欢快的奔跑着。

    虽然狄纬泰也是一方雄主,但他毕竟还是个读书人,不喜欢那样脏乎乎的做法,有辱斯文。

    因此,一滴血足矣。

    张学究看到了绢帛信的边缘处溢散出半寸左右的锋芒,他举重若轻的将大拇指翻上去,压在了木盒的边缘。

    这一压,却是生生切断了绢帛信左右两边的联系。

    方才的绢帛信好似绝世神兵,然而此刻却是被折断的废铁。

    就算余下的部分仍旧能伤人,却还是已经输了七分。

    没想到,狄纬却是仍有后招。

    他干脆把绢帛信的右半直接折贴过来,同时用上了蝉翼千钧的功法,轻薄的绢帛信霎时重如山岳。

    若是任由此般压将下来,张学究这条右臂怕是非得骨断筋折不可。

    到了此时,刘睿影方才眨眼两次。

    张学究见状也是不敢再行托大。

    他伸出左手探入木盒中,压在已被他切断了狄纬泰劲气的半边绢帛信上。

    若把压下来的半边看做苍天,那张学究便在木盒中的半边上顶起了通天一柱!

    天欲坠,那便柱其间!

    究竟是柱能刺破苍天?

    还是苍天能压残此柱?

    张学究与狄纬泰的想法截然相反。

    谁都觉得自己能赢。

    就在柱与天刚刚相交的刹那,二人却默契的同时撤功。

    木盒还是清脆的木盒。

    绢帛还是软绵的绢帛。

    狄纬泰只是用手缓缓的把右半边搭了过来。

    张学究顺势平整了一番,便合上了盖子。

    此时,刘睿影的第四次眨眼还未完全闭紧。

    弯三方才替酒三半的说的话还萦绕在耳畔,仍未完全消散。

    单凭这一句话,对弯三的心性又是一场脱胎换骨的改变。

    世间无论有千万重关卡,说到底无非都是名利关,生死观。

    名利关没几个人能闯的过,但一只脚迈过生死观的却大有人在。

    不过那一只迈过了生死关的脚,无非也是为了能更彻底的去追名逐利罢了。

    若说那名利关是何种模样,各人却是自由分说。

    反正都比博古楼文雅,都比定西王府甚至中都城奢华,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个人在名利关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时,本来迈过生死观的一只脚却就又撤了回来。

    没人能舍得。

    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拼出的富贵荣华,还没享受几天就要去死,怎么能舍得?

    “睿影兄,你来此地是做什么?”

    汤中松眼看张学究接过了木盒,转而对着刘睿影问道。

    刘睿影到现在还没有说出他自行的目的,因为他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此刻汤中松如此想问,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顺着说下去。

    “我来查案。”

    斟酌再三,刘睿影说道。

    狄纬泰的眼皮微微一动,心中五味杂陈。

    两分刚死,五福生缺了一角。

    定西王派唯一嫡传弟子来博古楼学习。

    刘睿影代表中都查缉司前来查案。

    文坛龙虎斗举办在即。

    四件事无论哪一桩,却是都足够压垮一个人。

    但狄纬泰不是普通人,他能在皇朝九族时崛起,也就不会在一手遮天时倒下。

    要学习我就教,你想学什么就去学什么,博古楼的所有藏书阁全部对你汤中松开房,你想像谁请教,就像谁请教。

    师者,答疑解惑也。

    这本来就是应当做的。

    至于学了些什么,能学到多少,文坛龙虎斗上是争辉还是掉价,却都与博古楼无关。

    你定西王就算再强势,也只能去找你的徒弟恨铁不成钢。

    至于两分的事则更加好办。

    入殓下葬本就有一阵套的规矩。

    依着规矩,按部就班的完成,无功无过的也就平安无事。

    至于感情上,自己亲自写篇悼文在葬礼时读了,也算是他的此生荣耀。

    至于刘睿影前来查案,虽不知是什么案,但只要和汤中松的处置方法一样,那便也不会落下口舌。

    能对付得了定西王霍望的办法,自然也能向擎中王刘景浩交差。

    毕竟谁都知道这博古楼并不是一个封闭保守的势力,每日里读书人来来往往的,谁清白谁污黑,都与博古楼无关。

    而文坛龙虎斗无非是一场选拔,到时自会有能人往前冲榜。

    这么多年来,博古楼与通今阁的较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互相的那点儿家底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唯一让他感到难办的,就是杀害两分的凶手。

    虽然此人在大局中没有什么影响,但就好比指缝间的倒刺。

    撕掉出血,不撕难受。

    令人纠结中辗转难眠。

    “张先生出来此地,不如盘桓几日再走可好?”

    狄纬泰问道。

    张学究本是归心似箭,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就立刻走了,不知汤中松这小子又会惹出何种事端。

    若是霍望以此为借口,不履行约定为自己寻找断情人,自己却也是理亏了三分。

    何况他王府藏书阁里的那本《皴经》自己还没有看完,却是怎么也得再过个几日方才稳妥。

    “如此甚好,只是要麻烦狄楼主了。”

    张学究拱了拱手说道。

    狄纬泰转身递给刘睿影一枚令牌,上刻一个狄字,说道

    “久闻查缉司办案雷利风行,虽然老夫不知刘省旗所为何案,但持此令牌犹如老夫亲临,这博古楼中自是无人会为难。”

    刘睿影接过令牌,仿佛拿着一块烧的通红的火炭。

    正如方才张学究无招对无招一样,没有限制便是最大的限制。

    何处都可取得,何处都可查证,便是何处都不可去,何处都不可查。

    这下却是如何是好?

    正在刘睿影犹豫之际,酒三半却说道

    “也给我一块令牌,两分之死既然与我有关,那我就亲自查清。”

    狄纬泰想了想,却是也给了酒三半一块。

    “你也会查案?”

    花六出言嘲讽道。

    “我不会,我根本不懂如何查案。”

    酒三半说道。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大言不惭?!”

    花六说道。

    “无妨。他是我的朋友,我会教他,更会帮他。”

    刘睿影收起了手中的令牌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用朋友这个词。

    这两个字似乎有种魔力。

    让人说了一遍之后就会上瘾。

    而后便会不断地,一遍遍的重复,至死方休。

    事关爱情,人们往往都喜欢新鲜。

    然而友情,却是越陈越久越旧越好。

    虽然他与酒三半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却迸发出了炫世的花火。

    酒三半回头冲着刘睿影一笑。

    欧小娥也笑了。

    因为她见证了一对侠肝义胆的知己好友是如何诞生的。

    这是她无论打造多少把极品神剑都比不上的可贵。

    酒三半看似天天大醉,实则一次都没有醉过,是因为他没有朋友能对饮。

    刘睿影只喝了一次酒,便深深的爱上了它的味道,是因为他没有朋友能相伴。

    酒三半今日到现在还没有喝酒。

    刘睿影也已经有一日多涓滴未沾。

    然而此刻,两人却才是真正的酣畅大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