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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熟
    “神医的名头果然不假。”她自言自语道,心中大石落定。

    现下并不急着起来,只待杜迁什么时候归家,知道这几日都发生过什么事再说。

    阖眼将手搭在额上,径自养神。

    一个时辰之后,感到熟悉的气息迫近,方睁开眼。

    杜迁在院中落地,两步冲上前推开房门。

    他在宁家通过这边阵法感知到左箫情况有所好转,推开门果然见人已坐起,目光向门口看来。

    两人对视。

    “主子。”略显激动,上前跪在榻边。

    她声音有几分沙哑:“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忙去倒杯水端来,答道:“那日您昏迷之后,属下助几人破了阵法。见您状态不好,宁少主便建议一同去宁家,请来姜医师。昨日姜医师说情况已稳定住,不时会醒。”

    左箫嗯一声,“方才在何处?”

    “宁家。取了刚炼制出的益气养身药,”说着将两个瓷瓶递上,“他言半月服尽,暗伤可愈。”

    “是好东西,收着吧。起来。”

    依言起身俯首站着。

    复躺下:“我还有些乏。不期宁家会上门,你先推掉,日后再见。”

    “是。”

    果真是精神力消耗过甚,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听她呼吸声平稳均匀,抬眼看去,神线凝在侧脸上。

    目光是全然地眷恋,眸下深掩的灼灼爱意已于经年前破土而出,此时亦翻涌不止。

    以她的性格身份,能被如此珍重以待,杜迁早付上身心,九死不悔。

    三生之幸。

    这天半夜才醒来,未动也不睁眼,只开囗低低笑问:“眼看酸了么?”

    充塞百骸的情感是收敛不住的。

    走上前绕到左箫朝向这边跪下来,俯在榻沿上,胳膊压在颌骨下面。

    就这般盯着她的眼看。

    他的眼神直直灼热了她的。里面燃起了暗火。

    左箫猛起身,一把将人扯上来压在身下。

    撑起双臂笼住伏在自己榻上的人,“明日不想离床了么?”低哑的声音在他身边威胁。

    杜迁倏然扭头,勾唇,微微支起身子,凑到她嘴边轻啄一下。

    烈火浇油。

    ……

    第二日的杜迁可以离床,但左箫不允他。

    刚轻手轻脚地从榻上跪起,就被身边人攥着臂弯又拉躺下。

    人压上来,目光沉沉:“躺着。”自己下了地。

    安顿好出屋去,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给自己沏一壶茶。袅袅而升的热气带着思绪飘远。

    她自以性子虽冷硬,却素不会嗟磨人,尤其是对杜迁。

    风月事上从未过分苛待他,一是性格使然,二是因为是这个人。

    左箫开窍是常涉烟花地,洁身自好却非眼不能视,耳不能听。时久便自然而然精熟了。

    可杜迁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通的?她一直没想明白。

    他到身边时还是懵蒙的魂体,这几十年来虽什么都教,却不至于……

    不由想起不少画面,左箫脸微红。

    她真不至于教这些,他更不至于无师自通。

    喝口茶冷静下神思,不能再想了。

    大惑不解之人哪里知道她乖顺纯良的暗卫也是从烟花地习来这些,同样也是耳濡目染。

    若是知道是这样,不知会对以往派他到那等地方暗杀窃听的任命,感到庆幸还是后悔。

    在家中再耐过一日,左箫见了亲自来住处拜访的青年。

    二人分宾主坐在堂上喝茶。

    “尊驾身子已大好了?”宁黎率先开口。

    略略点头,“幸得宁家守诺,真请到了人。”

    他欠欠身子:“救命之恩,岂敢不为。”顿了顿接着说:“在下家中已探得此事乃剑皇山所为,听闻尊驾至盛京才几日,可听过什么风声?”

    左箫嗤一声:“风雨飘摇的,怎会不知。宁公子有打算么?”

    抬手摸摸鼻子,道:“这次事本是我两家私怨,如今与尊驾有了牵涉,不知——”止住话头。

    明白是什么意思,“我随性惯了。只要不主动寻我麻烦,我不会管他们。宁家重信,有交好之意自然不拒,但归属之事,不必多言。”

    “是在下唐突冒犯了,”宁黎起身行礼,“家中确有意与尊驾交好,正逢下月初家母寿辰,还望赏脸。”

    说着递上一折请帖来。

    她敛眸,心思在半息内千转百回,终接下来。“有劳挂记,到期随贺。”

    脸上稍挂喜色,再行一礼:“阖府恭侯。在下这便告辞了。”

    “左七,送宁少主。”

    从暗处现身一暗卫,说声请,送人离开。

    目视二人出去,从堂上下来,理理袍袖往自己房间走。

    懒得抬手,用灵力推了门入内,意念再一动又闭上。

    几步到浴池边,见杜迁还一动不动泡在各种药材里面,闭着眼,呼吸绵长。

    挥手将有助灵力与药性运作的阵法加强些许,坐在案前取了支玉简抵在眉心看了起来。

    天暮了。

    左箫收起玉简,唤声:“左五。”暗卫现身待命。

    “传膳吧。”未等人应下,补充道,“叫厨上多做份,丑时左右你们统领起了,你叫他去吃。”

    左五平静称是,下去交代时却一脸不正经的笑。

    主子规矩是严,对他们日常却向来宽和,尤其是统领,可谓一个宠字。

    别的人羡慕不来。

    昨日晚间他们几个贴身暗卫都安排完手头上差事,全集到盛京。

    现在起居事宜已经很有了保证,这才说动杜迁去弄这耗时的药浴。

    他方放心应下。

    事情起因还是另一个暗卫与她说,姜若德在宁家为她医治时,还曾交代杜迁,言他身上暗伤不少,现在虽无大妨,却也还是要医的,给开了方子。

    这事未听他提过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