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的名头果然不假。”她自言自语道,心中大石落定。
现下并不急着起来,只待杜迁什么时候归家,知道这几日都发生过什么事再说。
阖眼将手搭在额上,径自养神。
一个时辰之后,感到熟悉的气息迫近,方睁开眼。
杜迁在院中落地,两步冲上前推开房门。
他在宁家通过这边阵法感知到左箫情况有所好转,推开门果然见人已坐起,目光向门口看来。
两人对视。
“主子。”略显激动,上前跪在榻边。
她声音有几分沙哑:“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忙去倒杯水端来,答道:“那日您昏迷之后,属下助几人破了阵法。见您状态不好,宁少主便建议一同去宁家,请来姜医师。昨日姜医师说情况已稳定住,不时会醒。”
左箫嗯一声,“方才在何处?”
“宁家。取了刚炼制出的益气养身药,”说着将两个瓷瓶递上,“他言半月服尽,暗伤可愈。”
“是好东西,收着吧。起来。”
依言起身俯首站着。
复躺下:“我还有些乏。不期宁家会上门,你先推掉,日后再见。”
“是。”
果真是精神力消耗过甚,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听她呼吸声平稳均匀,抬眼看去,神线凝在侧脸上。
目光是全然地眷恋,眸下深掩的灼灼爱意已于经年前破土而出,此时亦翻涌不止。
以她的性格身份,能被如此珍重以待,杜迁早付上身心,九死不悔。
三生之幸。
这天半夜才醒来,未动也不睁眼,只开囗低低笑问:“眼看酸了么?”
充塞百骸的情感是收敛不住的。
走上前绕到左箫朝向这边跪下来,俯在榻沿上,胳膊压在颌骨下面。
就这般盯着她的眼看。
他的眼神直直灼热了她的。里面燃起了暗火。
左箫猛起身,一把将人扯上来压在身下。
撑起双臂笼住伏在自己榻上的人,“明日不想离床了么?”低哑的声音在他身边威胁。
杜迁倏然扭头,勾唇,微微支起身子,凑到她嘴边轻啄一下。
烈火浇油。
……
第二日的杜迁可以离床,但左箫不允他。
刚轻手轻脚地从榻上跪起,就被身边人攥着臂弯又拉躺下。
人压上来,目光沉沉:“躺着。”自己下了地。
安顿好出屋去,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给自己沏一壶茶。袅袅而升的热气带着思绪飘远。
她自以性子虽冷硬,却素不会嗟磨人,尤其是对杜迁。
风月事上从未过分苛待他,一是性格使然,二是因为是这个人。
左箫开窍是常涉烟花地,洁身自好却非眼不能视,耳不能听。时久便自然而然精熟了。
可杜迁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通的?她一直没想明白。
他到身边时还是懵蒙的魂体,这几十年来虽什么都教,却不至于……
不由想起不少画面,左箫脸微红。
她真不至于教这些,他更不至于无师自通。
喝口茶冷静下神思,不能再想了。
大惑不解之人哪里知道她乖顺纯良的暗卫也是从烟花地习来这些,同样也是耳濡目染。
若是知道是这样,不知会对以往派他到那等地方暗杀窃听的任命,感到庆幸还是后悔。
在家中再耐过一日,左箫见了亲自来住处拜访的青年。
二人分宾主坐在堂上喝茶。
“尊驾身子已大好了?”宁黎率先开口。
略略点头,“幸得宁家守诺,真请到了人。”
他欠欠身子:“救命之恩,岂敢不为。”顿了顿接着说:“在下家中已探得此事乃剑皇山所为,听闻尊驾至盛京才几日,可听过什么风声?”
左箫嗤一声:“风雨飘摇的,怎会不知。宁公子有打算么?”
抬手摸摸鼻子,道:“这次事本是我两家私怨,如今与尊驾有了牵涉,不知——”止住话头。
明白是什么意思,“我随性惯了。只要不主动寻我麻烦,我不会管他们。宁家重信,有交好之意自然不拒,但归属之事,不必多言。”
“是在下唐突冒犯了,”宁黎起身行礼,“家中确有意与尊驾交好,正逢下月初家母寿辰,还望赏脸。”
说着递上一折请帖来。
她敛眸,心思在半息内千转百回,终接下来。“有劳挂记,到期随贺。”
脸上稍挂喜色,再行一礼:“阖府恭侯。在下这便告辞了。”
“左七,送宁少主。”
从暗处现身一暗卫,说声请,送人离开。
目视二人出去,从堂上下来,理理袍袖往自己房间走。
懒得抬手,用灵力推了门入内,意念再一动又闭上。
几步到浴池边,见杜迁还一动不动泡在各种药材里面,闭着眼,呼吸绵长。
挥手将有助灵力与药性运作的阵法加强些许,坐在案前取了支玉简抵在眉心看了起来。
天暮了。
左箫收起玉简,唤声:“左五。”暗卫现身待命。
“传膳吧。”未等人应下,补充道,“叫厨上多做份,丑时左右你们统领起了,你叫他去吃。”
左五平静称是,下去交代时却一脸不正经的笑。
主子规矩是严,对他们日常却向来宽和,尤其是统领,可谓一个宠字。
别的人羡慕不来。
昨日晚间他们几个贴身暗卫都安排完手头上差事,全集到盛京。
现在起居事宜已经很有了保证,这才说动杜迁去弄这耗时的药浴。
他方放心应下。
事情起因还是另一个暗卫与她说,姜若德在宁家为她医治时,还曾交代杜迁,言他身上暗伤不少,现在虽无大妨,却也还是要医的,给开了方子。
这事未听他提过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