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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内情
    直闲谈到酉时末方作别,劝留几番无果就不再勉强,将他们送到大门后折返。

    路上只有零零落落几个行人,姜左两个沿街向西缓步同行。

    他们并肩走着,随从护卫落十余步跟在身后不扰。

    姜若德先开口道:“今日听小友的说辞并无依附意。”

    双手负在身后,一挑眉:“医师岂能不知?”

    “哈哈哈,你当不是居人下的。”抚须笑毕,肃了神色,“多年交往,上官娴的性子我了解,若是要寻合作,与她谋图定不会吃亏。况有老夫介在中间打点,一切且放心。”

    ——想必正是宁夫人闺名。

    回道:“自然。只是还需过些时候。”

    “那再好不过。”并不详问。只是担心这人见其唐突便歇却心思,现下看来应当未在意。

    放心之余,也思量一向处事待人有方的宁氏今日举动怎么反常出格了。

    他哪知道人家是被左箫那近乎与年岁不符的修为惊得恍神,这才略有失当。

    又走两条街,迟疑许久还是站定道:“前辈,我总觉救宁少主那次所逢刺杀有古怪处。”

    姜若德一怔,也站住脚:“可是对身份有了猜测?”

    “并非仅对方,还有宁家这边。”

    “哦?此话怎讲。”忙问。

    “只觉这布局所耗时间,与刺杀力幅完全不等同。且不论这盛京地界的整体水准,单是以宁家少主这一身份,”顿了顿,“杀手与护卫,都太过逊色些。”

    她相信姜若德能听出意思。

    “…小友是指,打个比方来说,便是用一等的场地、谋略,让群孩子玩游戏?”

    一语中地。

    攻守双方相较布局而言,也太草率了些。

    还正是形容那样。

    “不错,医师当知晓些什么吧?”眸子半眯盯向他。

    转过眼不与对视,思量半晌,终是言讲道:“事已为你所疑,我如今就直言了。”

    抬眼见天已将黑透,指向不远处一尚灯火通明的去处,“先同去坐坐吧。”

    上酒楼要了雅间,留从人在外候着。邀座倒酒,方开始述说。

    “先讲宁家这边吧。你心中疑惑,大抵是因宁黎的修为,有吧。”

    “嗯。”以其家中底蕴,自身这实力,不客气点说,是过于低微了。那日所见,竟几不比他所带那两普通护院。

    而杀手看着虽是训练有素,但这修为也只堪堪可在小州入眼,放在盛京算不得什么。

    也就是这算不得什么,刚好够为难宁黎和那两护卫。

    更为离谱者,一个大家族的少主人,身边竟连个长老也无。

    过于奇怪。

    姜若德沉沉叹出口气来:“想必你也是暗自探过黎小子的底,他天资根骨都没有问题。”

    略一点头。

    似是看透了心思,“这缘由与他身边没得力人佑护也有关系。”

    “请讲。”

    “你不知道宁家中事,唉,”喝半盏酒便搁下杯子,复呼出口长气,“这宁少主,不是宁家家主之子。”

    她略惊:“哦?”

    单说不是宁家家主之子,那还是宁夫人的儿子。那…左箫眉心一跳。

    秘辛之事,不闻不言,只得意会,难作言传。

    默了半刻,只向他问:“见二人还算亲厚,而竟——”

    “唉。你没见过宁舟原,噢就是宁家主。百余年前我在盛京小住月余,与他也交善。立德谈吐都不凡,操持着偌大个家业,为人也亲善。”

    “如何呢?”“他待宁黎甚厚。”

    今日之话言简意深。

    再给自己续上杯酒,“那皆是宁夫人的意思?”

    “不错。”

    养废了。

    二人皆无话再说,转着些心思,喝过半个时辰酒方作别,各自回家。

    所距稍远,左箫已不想多动,直接瞬移走了。

    徒留左五左七在原地面面厮觑。

    五:怎么说呢,有些无措。

    七:怎么办呢,有些茫然。

    异口同声:“靠(不住),飞吧。”

    欺负人不会瞬移是不?行吧,我忍。不敢闹不敢闹。

    待回到院中,比左箫迟半刻余。

    二人见屋门闭着,内里只留一盏灯。

    五:睡了?

    七:睡了。

    沉默。只好隐入暗处守着。

    左箫平旦末时起身,出门转悠。

    天幕还有些灰蒙,嵌坠几点星光。天边一小片已染上金红二色,即将破晓。

    吸进口微凉的空气,悠悠呼出。仰头立住,干脆顺带看回日出。

    “盛京也是好风物。”叹了句,看路边已有店铺开门营生,寻家客栈进去准备用些饭食果腹。

    小二正摆着东西,见有人跨进来,忙扔下手上的事,满脸堆笑迎上去:“客官早起!是要打尖?快请坐。”

    “嗯。”在近门的一张桌前坐下。

    他躬身问讯:“您要些什么?”

    随意道:“来碗甜汤,并些利口易消的点心。”杜迁又不在,大概用些就是。

    “好嘞,那小人就看着上了。客官稍等。”

    颔首静坐以待。

    不多时送来,用完后付毕银子就离开。外面不少摊位开市,打算上集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当买的。

    没走两步,忽闻暗处护卫者传音,眉头微颦,瞬移回到自己屋中。

    “前堂谁人?”

    左三现身跪下:“方才有几个公差过来,说是请主子问话。”

    “公差?”理理袖摆,“可有言明是为什么事么?”

    “为首人自称是盛京巡捕,奉城督的命。”

    思量着身份:“官凭呢?”

    “看过,是真。”

    “如此且去一见。”起身步向前堂。还未在这地界与官家人打过交道,先得问明是什么事再说。

    堂中十余公差佩刀分两行肃立,唐辅站在最前。

    步上台阶,于堂上坐下,方往下扫了眼,问道:“几位有何公干?”

    唐辅拱手:“有几事还请告知。您可是左箫左家主?”

    “正是。”

    “昨日可曾至宁家全程参与宁夫人的生辰宴?”

    “不错。”倒看看这是卖什么关子。

    “可与主家及姜医师交厚?”

    “对。”

    “如此,”他右手扶在腰后刀柄上,“请与在下走一遭。”

    左箫只微垂头,看案上小香炉腾起的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