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语气似疑而淡,无非是不愿配合的意味。
还未等他再说什么,列中一人猛喝出声:“你这女子是何意,我家大人以礼相待,你却此等作派!话已至此,还敢不从公事!”
低低嗤了一声,动都未动。
唐辅始终惮着她的实力,当下叱了下属,复拱手:“官属无礼冲撞,大人请不要见怪。”
“便是怪了,当如何?”左箫漠然开口。
面色一僵,“这,还是先待处理完此案再向您赔礼。”
“我有必要知道这案情吧。”
“是是,”这新晋的领队如芒在背,心中暗自抱怨这差事牵涉者竟全是硬茬。
宁家和神医都动不得,还以为这是小人物,天知晓修为高深莫测,性子还硬冷。又有不知好歹的下属坑他,真是叫苦不迭。
只好将事言讲出:“今日寅时初,有人报衙中道于城西禄全街怡香楼内发现一具死尸。后对认身份,是花子会周长老。”
听着述说,左箫慢吞吞起身,踱下来缓步在院中观察植株长势,捻揪去几片枯叶,又上堂坐定,方开口:“周致离么?死者是他?”
语气稀松平常,似是半分关系都无的外人。
讪讪应着,也失却言语。
仍旧不动声色敛眸低首,“几位现下找我问话,是否是觉得,以我与昨日涉事诸人之关系,于此事有嫌疑呐。”
“不敢怀疑大人,只是依例处理罢了。”这时候哪敢杠上。
冷嗤声:“依例处理?可查问过我那两位老友么?”
唐辅闭了嘴,欠身告罪,赔笑道:“那,那非小人可强为的……”
“呵,开罪不起那二位,就上我这里放肆?大言炎炎,也不知何谓羞耻。”
唐辅冷汗如雨,结巴道:“大、大人说笑了,宁夫人与姜神医并无作案时间上的可能。”
“我便有了?”表情似笑非笑。
大惊猛省,“当然没有,当然没有。”
慢悠悠道:“没有?那自然最好。”
“下官疏慢,恕罪,恕罪。”一时手足无措,只好连声告罪。
手下人噤若寒蝉。
心下着实生厌,喝道:“如今你还在这里奈何,难道仍要——”她猛抬眼,目中寒光乍现,沉冷扬声,“鞫问于我?”
恍若平地起惊雷,直接把他劈清醒,妄念销得一干二净。
今日再胡言滥为,怕是不能善终。
躬身告罪:“小人知错,叨扰大人。大人与其之死无半分关系,我等现在就请辞了。”
她神色如常挥手打发走这堆苍蝇。静坐一会,还是决定去向两前辈问问情况。
虽说公差确是欺软怕硬才到她这来问话,但事大抵还是需上些心的。
周致离在花子会中地位颇高,又是在盛京这边的头领。若是疑上宁家,也不好应付。
但听方才所说,已有官家介入。虽解决不了,应好歹也能抑止事态恶化。
起码能帮着几人洗脱嫌疑。
且到宁府一看。
刚与左四交代其他事宜,左八来报:“宁家人求见。”
兴许是因知晓官差来了这里,“请他进来。”
宁管家快步上堂,揖道:“左家主,可无碍?”
“那些人为难不得我。转告夫人,有劳挂记,官差已叫打发走。管家请坐,奉茶。”
一笑:“多谢左家主抬爱,下人于今还是马上回去禀告夫人才是。”
“那请自便。”
想来家中事急。
交代完瞬移离开。转眼已至宁家大门前街上,见附近立的仪仗军士,猜到应是城督现处宁府上。
怎么进?
她向来厌烦应对官家那套,略一思索,见距离尚近,密语传与姜若德:“里内如何?”
“城督与几个叫花子在正堂,有夫人作陪。我在偏厅喝茶。”
听这意思,是已经闹过。“我在门前街上,出来接一下。”
他笑,“难怪可以传音到这里。”就说左箫内力再深厚,也不至练成千里传讯之术。
当下便独自出来,门口守卫见是他,态度客气恭敬,随口问:“神医要走?怎么不和城督说一声好叫送送。”
姜若德万年不变那张笑脸:“并非,我是来接我一小友。”
守卫讶道:“何人如此大面子,劳您亲迎。”
两边看看,见人果然立于十余丈外,乐道:“来了。”
二人携入内自无人敢问讯。
同到偏厅坐下,用灵力略一感知,挑眉道:“这城督甚是厉害啊。”
姜若德捧着茶盏,“非如此怎在盛京立足呢。”
各地势力分割,官家形同虚设,比如故地曲州。而这边的却还能介手一流势力,不可谓不强。
“前辈也懒得应付?戏也不看。”屏退伺候的侍奴,开玩笑道。
他哈哈大笑:“小友说中了。”
喝过盏茶,问:“花子会那什么情况,可还能招架?”
“一早就到宁府闹,我这边有个他家派的长老护卫,就得知了。听说直接由这厢二把手周臼带着百十来号人,头上扎着白巾杀进来。”
她道:“也姓周呐?”
略一点头,“是那周致离同族堂弟。”
“这样。可有多少伤亡么?”
“不曾。还未大打出手城督便到了,一番说和暂止下事。”
左箫嗤道:“前辈这用词甚客气。”
听话里深藏些嘲讽意,“怎么,”笑起来,“莫非上你那闹过?”
“自然。”面色甚为不虞。
帮着续些茶水,“哈哈哈哈,小友打发定似驱蚊蚁,何必置气。”
左箫称谢,复道:“只是恼他们那势利眼,当我可欺呢。”冷哼一声。
“小友心性不当是过于在乎这些虚事之人。”
起身振袖踱几步,方道:“今日心情全叫这等破事扰了,哪能得闲。”
“哈哈哈哈哈哈,好罢,小友真是好性情,哈哈哈哈哈。”他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