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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迷雾
    杜迁迈步到藤椅坐下,”林家对主家不敬,不该打?”

    为自己捏把汗,硬着头皮回道:“该打。”“

    那该由你出手?”

    “咱们执律堂会明正典刑。”马上说出正解。

    杜迁觉得好笑,这小子认错回回比干什么都干脆。

    面上不显半分喜怒,仅缓缓道:“暗卫的规矩,第七条。”

    祁安要骂死自己——骂杜迁是没有胆的,打是打不过的。

    否则也不会被收拾得服服贴贴这许多年。悔意之挚切不下方才的林文戎。

    统领这把主子习了个十成十!

    他在心里哀嚎起来。

    也是认命,“七,如滥权行事,越级过界,罚脊杖,数以事之轻重较。”

    罚就罚吧,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学主子的统领?呜呜呜小命要没了。这是此刻他的心声。

    “取杖来。”杜迁吩咐一声,待奴捧东西跪奉过来。

    对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副手道:“转。”

    哪敢不从,膝头挪动背朝这边。

    “今日代主子降罚,杖十下。你可认?”

    “认。”他咬牙准备挨下来。

    没掺灵力也够受,祁安只觉背后渗骨的疼。

    十下打完,“起来。”

    有点站不住,努力使声音不抖:“属下谢罚。”

    回去一定要赶紧上药,疼死了疼死了。心里又是一阵嚎。

    哪料统领凉凉开口:“明日之前不许消伤,好好长回教训。去吧。”

    完了。硬挤出的笑很有几分牵强,“属下告退。”

    将杖交还给待奴,挥手让人退下,从藤椅起身。

    正值隅中,今日天景和煦。有微风来,轻轻吹动薄衫边角。

    近期要公开办事,便换下平素惯穿的黑色劲装。

    长袍繁复,对他而言是颇为碍手碍脚,薄衫虽不比专门为暗卫制的服装,好歹也算轻便。

    与左箫同在一处时永远是劲装。

    至于原因,半是伺候她时顺手,另一半——也是“伺候”她时顺手。

    区别在于,他做事,和左箫“做事”。

    此话题,不宜白日宣之。

    指派之事如今已办完不少,只差最后几处产业转挪。

    正是林文戎作祸,才耽搁少许。

    祁安办事说不上妥当,却也可理平这林家。

    忙这几天未合眼,精神力耗损颇多,现下他可以歇一歇了。

    折返回屋自去休息。

    临入梦,忽转而想起三小姐自接到信后,至今也未有什么表示,早晚窝在房中。

    连素与她亲厚的几人也不得见。

    譬如祁安。他被拒于门外时那表情,思之类同怨妇。

    反正还有一日,且看吧。

    盛京郊外凫台山庄。

    巡捕分队长满脸焦色地训问着下属:“这是什么情况?”

    因全庄没一个活口,在案发第二天,才由偶然从上空经过此地的几个行旅之人发现端倪。

    便到城中报了,本是由他先经手,方欲调查,却被城督赶去防着花子会在城中生事。

    待高层大人物在宁家解决得差不多,这才得些闲。

    结果前来一探,发现非同小可。据手法而言,定不是寻常仇杀,后面牵涉的,他们无以探问。

    如今再过分诘问下属也说不过去,平复一下心情,道:“来人,据实禀告领队。”

    再有事都非这等人所管,唐辅自然马上报给城督。

    经过勘验,竟几乎确定杀死山庄主人夫妇两个的,与杀周致离的是同一手法。

    周臼知情时也彻底相信不是宁家所为,死者是血亲,找事实当比找事更重要。

    官家与花子会两边开始全城排查,一时又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左箫得消息后自言自语:“凭他们,许是揪不出下手之人的狐狸尾巴。”

    这等熟手要落网早该落了,她对这两方可是半分期重也无,他们不配。

    现在上心之事,是其背后定然存在,而又未见其形的组织。

    隐隐觉得里面藏有与自己关系深切之物。只是现在没有显露。

    等事态发展,诸如劲风袭卷,拨散重重迷雾。

    闹成这样,殊不知元凶早已出城,转投他地搅动风云。

    左箫没出门的打算,只在别院中处理些事情打发光阴。

    隐守于树上抑或房梁上的暗卫用专用通讯秘密交流。

    九:统领不在,主子整个人都不快活。

    五: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八:明天统领就回来,不操心。

    七:也许是欲求——呜!呜呜呜!

    左二放下捂他嘴的手:你们当主子听不见?

    几人身子一僵:二哥你别吓我们。

    左二:你们知道这联讯是统领独创吧,统领会,主子就知道。好好皮。

    完了。

    偷偷朝闲适坐于院中阖眼养神的左箫看去,却并不见有任何反应。

    五:什么嘛,主子哪有这么闲,二哥你又唬我们,切!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淡漠声飘来:“我不闲,但我会。”

    方才插科打诨者只觉寒气直冲天灵,即刻翻身从各高处跃下,并排跪于院中躺椅前。

    “属下等妄言,主子恕罪。”怕归怕,心里却侥幸糊弄过这遭,主子对自己人向来宽慈。

    果然,她只是不轻不重给了左七一脚。

    没加半分力,他倒乖觉,顺势向后一翻,装成受罚认真悔过的样,不住道:“错了错了,主子消气。”

    众人努力憋笑。

    就小七最皮,活该当假靶子。

    看得也好笑,“别耍宝了,都起来回去守着吧。”“是。”

    主奴间此种活跃闹腾已是司空见惯。淡笑着摇摇头,复开始闭目休憩。

    其实,左七未出口之言一定程度上没有问题。

    也不知道明日回来的,会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

    而杜迁这边正议定此事。

    在屋中枯坐着做了几日思想挣扎,岚萱猛站起身,拉开房门。

    不受阻照进的日光有几分灼眼,外面一切生机勃勃,万灵同生。

    外散灵力,扩展开五识。

    院中花绽草动,虫嘶鸟鸣。外面行人来来往往,喜怒哀乐各为营生。

    诸般皆入眼耳。

    这是世界,生机鲜活。

    或许她错了,不该因回首已虚无之事自缚幽闭,世间还存大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