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陪你耗这许多年,由你。”他耸耸肩,回视云容一眼,与同伙道:“这个人怕是刚才叫吓懵了,看她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可怪不得我。”伸手去触方才设下的阵壁,“放高阶阵,是否难度太大了些。”
“又非我意,你全权操办,现在问什么?”甚是无语,走至椅上坐下不做理会。
轻笑一声,“且看吧,能破自然最好,破不得只当枉来此就是。”
两人瞬移到楼下。
见众客神色如常亦并无异状。杜迁道:“看来行事还属不太张扬。”
略颔首。
四散灵力,感知到顶层阵法运行之势强盛,不由吐槽:“这簇锦楼露台和阵法过不去了是吧。”
绕行上方。
御风半空,于阵壁隔着几尺,分辨出品阶门类之后,左箫额角大穴一跳。
对内中生客的身份真是愈发好奇起来。她看得明白,意思无非就让自己拆,当考验用。
能把高阶阵法随手拿来应付事,天下难有几位。会是谁?
所有一切只待过会便知。
拆。
摸出那日破护楼阵时临时从对面兵器店买来的短刀握在手中,凝神去追寻壁上所着灵力走向。
通常若是可知其运行轨迹,很轻易就可追根溯源寻得阵眼。
但高阶不能一概而论。因灵力波动过甚,不知于何时在哪个关节即会烟消云散。
可依者难见其踪。
只个呼吸间处理定上次之事者于今也有几分犯难。
好在尚不算毫无头绪,一刻有余后,凭借异于常人的精神力,终于了悟其构架。
倏然调动周身灵力,猛将刀钉于阵壁上。
“有门。”岳放舟注视着行动,见状站起身来,颇为激动。
“你如此行径,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行家里手。”
瞪他一眼,“虽说外行看热闹,可我好歹随你走南闯北见过不少阵法,看还是能看出来端倪吧。”
一笑置之。
不出左箫所料,汇灵处受阻后阵法运行无法收供补给,就大为削弱。不过半盏茶工夫就完全停止运转。
阵失灵力,与琉璃罩子并无相异。
拔出刀来,反手用柄在其上蓄力一敲。裂痕自着点始,顷刻间整个分崩离析。
复是尘嚣落,恍如神赴谋。拂开纷飞散落的残渣,与内中人看了个对眼。
面面厮觑,却不知该做何言。
沉默半晌后落在地上,“听有生人寻我,”目光再打量一周,“二位有何贵干?”
来者善不善的,服饰是着实奇怪。不似本朝之人。
“也无要紧事,单闻大名,有经年旧事想用之试试年轻人。”
挑眉道:“愿闻其详。”
掌中所攥阵纸边角早已泛黄。将其铺展开来交与她看。
扫上一眼,“《古阵纪》中最早那种阻绝阵,画法繁复度为现在流传通用者十倍。”
“博闻。”岳放舟率先称赞道。
“谬赞了。所涉事可是与这有关?”
司徒舆开口:“不错。你可见过阻绝阵于瞬息间取数千人性命?”
“闻所未闻。”
“可愿听我讲述?”
隐觉暗下有大故事隐于其中,耐性子听下去。
“史书有载,约七千年前,嘉朝与东方附属国后周因岁供一事生隙。不出三月,周质子于嘉都城长平意外身死。
亡故真相是否是由其上所录,当时未有确论,遑论如今。而后后周国主并北燕国主、庸州刺史、定东将军等,于半旬后共举兵反嘉,欲报杀子之仇。
嘉灵皇昏懦,各地已多隐流,一月间三州兼反。此次战乱共历时七年余,后周国主兵败身死,各路英豪逐鹿中原,鹿死原秦王之手。嘉朝灭,易朝立。
你可知最后一役永康之战中,有何值推敲处?”
“不可知。”思索少时,答道。
先前看《堂野录》有“……时南山王兵、财、地皆胜易太祖,而至倾覆…永康役中,南山王方竟拥寥寥三化神临场,…尽为时秦武威将军吴棣诛。……可谓奇也怪哉。……待兵入帐城,王已自缢宫中…大业成灰”的记载,故以此答之。
亦是如其所言,当年都没个所以然,后人又从何可知。
他复问:“是否读过陵溪居士的《末代枭雄》?”
“少时略涉猎一二。”
传奇故事,无非年纪尚青时偶于茶楼说书人口中听过几回,未深研过。
“那我将讲的或许你未了解。”
“请。”
续言:“此书中写到,永康之战前两方各据南北,有几年休战期。起战年初,南山王大宴群臣亲信,犒之。
其间谋士陈百卓以助兴由,献王名目,集众于禾山,教曰:‘与汝等闻,尽列山下。王之佩剑置山巅,封尔灵力,各驭奇技争之,三刻为期。’
皆言善。从属献阻绝阵图,验无误,设之。”
联想前述,左箫心下不由咯噔一声,有了猜测。
“难道事实果真如此?”岂不是太过使人嗟叹。
他叹息:“困阵化杀阵,宴庆成屠场,内中人无可幸免。陈百卓仰天大笑而后散功自尽。后事即秦王趁机出兵,一路杀至南山都城,王万念俱灰,令军士杀妃嫔子嗣,而后自缢。”
令人瞠目,却也情理之中。
故而此人身份——左箫微眯眼:“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南山十三皇子,司徒舆。”
此名于阵师如雷贯耳,他即《阵法详解》著者。
第一反应竟是:七千余岁高龄,单看这手上皮肤,驻容有方啊我天。
当下语塞,不咸不淡蹦出几字:“久仰幸会。”
岳放舟愣片刻,直接放声笑起来,“我就没见这老东西吃瘪过,你绝了哈哈哈哈哈哈,妙人!妙绝!”
那厢努力透明的云容险喷出一口老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