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儿的搀扶下,泷石半靠在钟儿娇躯上来到王喦早就准备好的卧房。卧房里木榻之上放着鸳鸯锦褥,悬垂红绡纱帐,青铜灯盏里的烛火照的房间璀璨明亮。
刚进房间,泷石便急不可耐的要搂抱钟儿,钟儿一边推脱,一边娇笑道:“大人何必急在一时。现在还早,刚才扰了大人雅兴,不如现在钟儿陪大人再喝几樽,一来算是代李将军赔罪,二来给大人接风洗尘如何?”
“嗯,美人说得好。那你就陪本大人再喝几樽酒。”
几案上有酒,钟儿给泷石倒起一尊酒递到泷石唇边。泷石笑着非要和钟儿喝交杯酒。钟儿无法,轻抿一口,泷石哈哈笑着喝下。一连喝了几樽酒,毕竟钟儿是女孩子,不一会儿便颊飞红霞,烛火照耀更显娇媚。
又喝了几樽酒,泷石说话已经不太利索:“阿,钟儿姑娘,来,来吧,你就陪本大人,乐,一乐……”
说着泷石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抱住钟儿推倒在床榻之上,钟儿极力挣扎,可是哪里有泷石力大,被压在身下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上衣衫被撕扯凌乱。
突然,钟儿牙关一咬,从底裤中抽出一把宰杀畜生用的剔骨尖刀,猛地朝泷石背部刺下。
刀尖刚刺入泷石背部,疼痛使泷石清醒过来,猛地转身,刀尖从背部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床榻。泷石这几年来虽然养尊处优,皮肤滑白细嫩,但毕竟他从前也是街头的地痞混混。和人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不稀罕,所以身上也有一股子泼辣狠劲儿。
此时见钟儿居然手执利刃,一激灵身体打滚滚下床榻,钟儿毕竟力气小,平时性子又弱,一刀没有将泷石杀死,居然一时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
泷石回过神来,虽不知道这个刚才还是巧笑倩兮风情妩媚的娇弱女子为什么突然变成一个手执利刃杀气腾腾的女刺客,但他狠劲儿上来,一边大喊:“有刺客!”一边扑上去把钟儿压在身下要去夺她手中的尖刀。
钟儿情急之下,手中尖刀乱舞,又在泷石身上刺了几下,鲜血把她白衣都染红了,可是终究没有对泷石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而手中利刃也被夺去,钟儿无法,只好夺路往屋外奔逃,这时,院里的卫兵也听到了这里的异动,往这边奔跑过来。
钟儿眼看无法脱身,眸中含泪高声叫道:“阿父,阿姆,女儿不孝,不能给你们报仇,这就随你们去!”说着,钟儿拼命想廊檐下一根粗大木柱子上撞去!
泷石跌跌撞撞浑身是血,从房屋里出来,叫了一声“抓刺客!”便摔倒在地上,眼看伤势严重。
李牧野这时刚刚带人来到,当看到钟儿正要撞向廊柱,可是他这里远,鞭长莫及,眼看惨剧就要发生,钟儿就要香消玉殒,不由闭目,不忍再看。他对这个女婢钟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亲近之感,也许是他们同乡或者有着相似的命运吧,刚才在酒宴之上泷石大人和钟儿姑娘跳舞,钟儿又对他眉目传情,他就觉得心里隐隐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只是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他心里更恨自己。所以他坐在那里既不喝酒也不歌舞,就连泷石相邀也都拒绝了,差点当场和泷石顶撞起来。
现在突然见到眼前这情景便明白钟儿为什么要主动要求去伺候这泷石大人了,看来她跟泷石似乎有刻骨仇恨,借机接近以报血海深仇。只是可惜看来功败垂成,那泷石似乎未被杀死,而她却要撞柱而亡了。
哪知就在钟儿将要撞上廊檐下那粗大木柱的时候,从那木柱子后轻轻闪出一个人影,横在木柱子前,钟儿一头撞在了那人怀里,那人不由痛得弯腰身子倒退贴在了木柱之上。
钟儿这必死的一撞被人横插一杠子,虽是也撞得头晕眼花,却是毫发无损,心中不由气苦,真是人若不顺,喝凉水都塞牙。今日刺杀泷石那就是灭族大罪,若是不死被他们抓住,还不知道要怎么样被他们侮辱,她本来在行刺之前就抱着必死之心的,现在居然被人挡住了,不由的抬头去看。
现在虽是夜晚,屋里也有灯光照射出来,那人脸上蒙着黑巾,可是那身影,特别是那双眼睛,她太熟悉了,这双眼睛不正是她日夜盼望的吗?她压着内心的狂喜,怯声叫道:“公子,公子,真的是你吗?”
这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林飞。林飞眼见钟儿将要撞上木柱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身体阻挡,被全力一撞的钟儿撞到了肚子上,直撞的眼冒金星,生泪直流。
林飞喘口气点头道:“是,钟儿,快,随我来!”说着拉起钟儿的手便向急速后院隐蔽处逃去。
原来林飞和沄妍,阿花离开沙坨集回去之后,想起在射吾铁器坊门前见到的那个纤弱女孩子的身影,越来越觉得熟悉,突然想起来,那正是一年之前被弃力那苏追击,分手后再没有见面的钟儿。
想不到钟儿居然在沙坨集,而且在射吾的铁器坊门前被自己看到,看来真是老天有眼。林飞一阵兴奋,连忙收拾好,带上一把弯刀,带上黑雕长弓,骑着赤炎龙驹便又返回沙坨集。
出发之时天色黄昏,但赤炎龙驹脚程极快,一百多里地的路程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便又已经赶到了沙坨集。只是这时沙坨集已经禁止行人出入四处城门紧闭,护城河上吊桥高高悬起,城墙上有士兵来回巡逻。
不过这些都难不住特种兵出身的林飞。那个事情的城墙并不像后世特别是明清时代的高大厚实,再说沙坨集也就只是一个边境军营,按规制城墙也就一丈多高,按现在来说最多也不过三米。
林飞下马,让赤炎龙驹在城外的草地上等候,赤炎龙驹是万中选一的良驹,林飞并不担心它走失或者有人带走,估计除了林飞,普通人或者野兽也难以接近赤炎龙驹。林飞找个合适的机会便翻墙进了沙坨集。
林飞不知道钟儿的下落,但想起射吾可能了解一些,便又返回射吾的铁器坊,此时射吾铁器坊已经收工,门人弟子都已经回家,林飞来到的时候射吾正在吃饭,见到林飞吃了一惊。林飞只是说自己并未出城而已,射吾阅人无数,知道这个公子必有来头,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也不敢多问。
林飞问到钟儿的下落和王喦府上,射吾都不需要多指点,只是说整个沙坨集里最高大辉煌的建筑便是。
林飞出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王喦府邸。只是当时王喦府上还在笙歌曼舞,酒宴正欢,周围的巡逻士兵也非常紧张,所以林飞也不敢贸然进入王喦府上。
一直等到夜半时分,听得里边欢闹声渐渐稀了,巡逻士兵也疲惫起来,这次找机会翻墙进入王喦府中。
他在府中四处寻找钟儿的下落,在后院便看到那处灯火最明亮的客房,刚来到门口便听到里边激烈的打斗之声,接着便看到钟儿从屋内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紧接着钟儿便直撞向廊檐下的木柱,林飞大惊,又怕伤了钟儿,只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这个时候后院门外已经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林飞估计后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这里的守卫,很快这里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眼前这就是唯一的逃出生天的最佳时机。
刚才林飞在进王喦府上的时候就已经把退路找好,顾不得和钟儿多说,拉着钟儿便朝后院黑暗隐秘处逃去。
-钟儿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公子会出现,她坚信只要有公子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顺从地随着公子在王喦府邸大院的幽暗处穿行,王府里乱糟糟的,这个时候都已经知道泷石大人遇刺,生死不明,都在往驿馆处赶,反而林飞带着钟儿很顺利地出来了。来到街上也是这种情况,城里所有驻防的军兵却都赶往王大人府邸,而林飞带着钟儿沿着来时的路出城,直到出城以后,钟儿这才再也忍不住扑到林飞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林飞知道这一年来钟儿必定是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的磨难,以至于一个弱质女子居然以身犯险,去刺杀国都来的监军泷石大人。
不过现在来说也不是询问的时候,现在刚出城,后边的追兵随时都会追上来,林飞轻轻抚摸着钟儿的秀发柔声道:“好了钟儿,我们先回去,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钟儿顺从地点点头,看着公子的眼睛,林飞将她扶上赤炎龙驹,二人上马正要回去,突然沙坨集城门打开,一队人马出城而来,林飞一开心里暗叫不好,当先领头的一个少年,正是那李姓少年军官。若是别人,在这当世林飞还真少有顾忌之人,可是唯独这个少年,他知道这个少年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劲敌。林飞急忙拨马飞奔,后边的追兵也发现了他们,一边呐喊一边直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