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怕这几只夜鸟惊动巡院的家丁,突地展动身法跃起,只见剑光一闪,几只刚刚飞起的夜鸟便被林飞斩落。旁边胥屙看了,不住的心惊肉跳,暗暗道:还是不要惹这煞星的好。
林飞问道:“地穴在哪里?”
胥屙颤抖着指着院落中央的一个井口道:“那就是。”
林飞见那井口之上有一架辘轳,井绳还是新的,可见经常上下人,知道不假,便道:“嗯,你且在这里等等。”
胥屙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林飞手一晃,一掌便切在胥屙后颈,胥屙扑通便昏倒在地上。
林飞顺着井绳慢慢攀下,这井壁四周都是光滑岩石,也有一些凹坑,可见经常上下人。大约一刻钟,终于下到井底。
林飞打着火折子,便见井底方圆十丈,在一边有一个三尺来高的洞口,洞口之上竖着铁栅栏,这就是地穴了。林飞过来向内观看,只见地穴之内也有一丈方圆,五尺来高。地上坊着一些柴草,柴草之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身形瘦弱,长长的头发将所有的脸面遮住,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一条一条的,染满血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以想见他受了极重的伤。手上脚上还带着沉重的镣铐。
林飞轻声叫道:“喂,你是李沅吗?”
一连问了几声,那人才慢慢爬起身来,戟指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也不让我消停一会儿,刚才审了,现在又来扰我!”
林飞道:“李大人,我不是皇甫府的。”
那人冷笑一声道:“那你是谁?”
林飞道:“我是来救你的。”
那人冷冷一笑道:“救我?好,那你现在就把我救了出去!”
林飞一怔,这人倒是性急,笑道:“我现在还不能救你出去。”
那人哈哈笑道:“你这狗奴才,还要来骗我。告诉皇甫威那个狗贼,以后少玩这些花样。”
林飞再说,那人便扭身躺倒,面朝里边,再也不理林飞。林飞知道李沅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想是皇甫威除了对他严刑拷打之外,也用了各种手段花样,难怪这个书呆子现在不会相信任何人。林飞心道:等我将你夫人带来见面,你还不相信我吗?
想到这里,林飞也不再和他纠缠,又顺着井绳慢慢爬了上来。那个胥屙还在昏迷,林飞也不去理他,潜出荒院,又关了门上了锁,潜出了皇甫府。
林飞回到钘儿钟儿和甘濛他们的居处,将皇甫府内的情形说了。特别是听说前任县令李沅还活着,就被关在皇甫府的地穴之内,钟儿便道:“公子那咱们现在就去将李沅救出来吧。”
林飞道:“现在还不行。”
钟儿问道:“为什么?”
林飞解释道:“一来,这几天虎堡的那些死士们还在,皇甫府守卫森严,要想救人却是难度极大;二来那李沅还未能相信我,所以,我们救他他也未必配合,到时候弄巧成拙,打草惊蛇,说不定皇甫威回杀人灭口。”
钟儿问道:“那怎么办?”
林飞道:“我想过几天,把李夫人带进皇甫府,让她和李沅见一面,李沅见了夫人,自然就会相信我们了。”
“那怎样才能将李夫人带进皇甫府?”钟儿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飞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众人都觉不错。林飞便安排众人着手准备。
这几天林飞和钟儿钘儿以及东郭一德和女儿东郭清溪他们也都搬到了城外那座荒冢破庙之中。一来这里偏僻,便于隐蔽;二来这里在城外,行动比较方便;第三,林飞还可以照顾李夫人病情,李夫人好起来,他才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
李夫人本来也无什么大病,只是气急交加,再加上东郭一德营养不良,这才一病不起。这几日,在悉心调理下,又有清溪的照顾,很快便好了起来。林飞将李沅的事情和李夫人,李良说了,二人都是激动得痛哭,李夫人当下便要去见夫君。林飞和钟儿好不容易才劝住。
入夜,濬邑城已是华灯初上。一辆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就停在皇甫府的后门外不远昏暗的大街。
突然,皇甫府的后门开了,一个二十来岁,相貌俊俏的下人打开门,贼头贼脑的向四周张望。等了一会儿,见四下没人,便轻轻拍了几下巴掌。刚要缩回去,突然从一边闪出一个人来,这人一下便拉住他的手臂轻声道:“薛大总管,都安排好了?”
这薛大总管正是胥屙。胥屙抬头细看,看着一身郎中打扮的林飞轻声道:“你吓死我了,林公子。”
林飞笑道:“你这贼大胆,连皇甫大人的小妾都敢搞,还能吓得住你?”
胥屙苦笑道:“林公子,不要取笑了,要不是这事,我也不会被你拿住把柄,陪你做这掉脑袋的事情。”
林飞道:“冒些险也值得。总好过你被皇甫老爷剥了你的皮。再说这件事情要是成功了,将来我答应你带着七夫人远走高飞不好吗?不过,我警告你,若是敢耍贱弄鬼,我先一道将你劈为两半!”
听着林公子恶狠狠的威胁,胥屙连忙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林公子,这轻重我还是知道的,绝不敢欺骗林公子。”
“好,希望你好自为之!”林飞说完,又朝远处马车招招手。不一会儿,马车的车帘一掀,钘儿下来,然后又扶着李夫人下了马车,在后边是钟儿。几个人过来,胥屙道:“林公子,这么多人,你们要干什么?”
林飞恶狠狠喝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将我们带进皇甫府就可以了。”
被林飞一喝,胥屙不敢再多嘴,将一众人带进来,又把后门管好,便朝府内走去。一路上,碰到一些巡逻的家丁,有人见胥屙带着几个陌生人,也曾问起,胥屙便道:“七夫人生病,要我去请了郎中来看病。”
那些家丁见是外府总管,他的事情谁敢多问,也就过去了。一连几队都是这样,把个李夫人紧张得身上打颤,多亏钟儿紧紧扶着她。
七拐八绕,终于来到那个荒废的院落,胥屙四处看看,确定没人,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铜锁,将这些人都让进荒院,林飞在外边将荒院门锁上,从院墙又跳了进来。
钟儿在上边守着,林飞先将钘儿用辘轳放到地穴之下,然后又将李夫人放下去,再就是胥屙,然后自己又下了地穴地下。林飞来到那个地穴的铁栅栏前,打着火折子,轻声叫道:“李沅,李先生!”
里边的李沅听到了。翻身坐起来,见又是那天来见他的那个年轻公子,而且身后跟着那个审过他的皇甫府总管胥屙,将镣铐一抖,冷笑道:“哼哼,你们这些狗爪子又来做什么?这次又有什么新花招!”
林飞道:“李先生,你不要激动,你看谁来了。”
说着,泣不成声的李夫人已经扑了过来,双手抓住铁栅栏叫道:“夫君,夫君!”
李沅一惊,仔细一看,见是夫人,忽地扑了过来,呼道:“芸娘,芸娘,你怎么来了?”说完转头又对林飞瞪起血红眼睛怒道:“你们这些狗爪子,怎么这般恶毒,连这弱女子也不放过吗?”
李夫人见夫君迁怒林飞,急忙道:“夫君,你不要怪怨飞公子,就是飞公子将妾身救了,又将妾身带来,才能与夫君见面的。这个飞公子就是帝丘君派来的濬邑新县令。”
李沅狐疑的看着林飞,又看看林飞身后的胥屙。林飞知道他的心意,微笑道:“李先生,我便是帝丘君派来的新任县令,印信令夫人都已见过。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将你救出去的。”又一指身后的胥屙道:“这个人你不要管他。”
李夫人又将最近的事情和李沅说了,李沅这才渐渐脸色转和。李夫人转身对林飞恳求道:“大人,你快将我的夫君救出来吧。”
林飞对胥屙道:“钥匙!将这铁栅栏打开。”
胥屙苦笑道:“公子,这个钥匙确实不在我身上,皇甫老爷亲自带着,我真的打不开。”
李夫人急了,又已经哭出声来:“大人,这可怎么办?”
林飞沉吟一下,俯下身来仔细看了看这些铁栅。这些铁栅每一根都有鸡蛋粗细,若是用九鼎炼神诀或许可以轰开,可是一来这样响动太大,容易惊动皇甫府的人,二来这九鼎炼神诀运起,天崩地裂,只怕也要将这地穴崩塌,还怎么出去?林飞想了想,对钟儿道:“剑来。”
钟儿拔出巨阙递到公子手上,林飞来到栅栏前边,双手握剑,运足内力,轻吒一声,巨阙剑闪电劈下,只听“嚓”的一声轻响,居然削断了两根。林飞将巨阙剑在眼前细看,见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抓住两根铁栅,“嘿”的一声,运力一掰那两根铁栅居然被掰开,露出一个刚刚能容一人进出的洞来。
林飞侧身钻了进去,慢慢将李沅扶过来,在钘儿和李夫人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沅推出铁栅,林飞又用巨阙剑将李沅手上那镣铐斩断。
救出李沅,众人都很兴奋。可是怎么出这皇甫府,却还是一个问题。虽说有胥屙,可李沅这身打扮,只要一碰到人,便要露馅。
林飞琢磨一下,便朝胥屙坏坏一笑。那胥屙见他这般,吓了一跳,知道这个林公子可不是什么善人,上次那一拳,将自己打得好几天还头昏脑胀,见了人还不敢实话实说,只说是走夜路一不小心绊倒撞得。
胥屙慢慢向后退,林飞伸手便把他拎了过来道:“薛总管,现在还得借用你一下。将你的衣服脱下来,和李先生换一换。”
胥屙刚“这”了两声,林飞不耐,摁住他,三下两下便把他的衣服都扒了下来,只留亵衣。又过来让李夫人帮着李沅将衣服脱下,换上了胥屙的衣服。林飞将李沅的破烂血衣扔给胥屙笑道:“这里边可冷,容易着凉,穿上吧。”
胥屙无法,哆嗦着将李沅的破烂血衣穿上。林飞又一笑道:“薛总管,你好人做到底,这李先生这里还要让你顶一阵。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办到,可你若是不听话,我现在就将你一剑劈了。”
胥屙再也不敢多说。林飞又将他从铁栅口将他塞了进去,将铁栅复原,拍拍手笑道:“你在这里也最多受个一半天罪,很快就有人将你救了的,后会有期。”
说完,便摇了摇井绳。上边钟儿便用辘轳将一众人都拉了上来。林飞打开荒院的门,众人出来,便朝皇甫府后门潜去。
一路上虽也曾遇到两队巡逻家丁,可在黑暗中见到的是外府总管胥屙,再说刚才又知道是薛总管请来的给七夫人看病的郎中,也未多加注意。到了后门,林飞用从胥屙身上扒下来的钥匙打开门,出了皇甫府,奔到街那边等着的马车上,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而去。
救出李沅,可以说是林飞来到濬邑之后取得的一个重大胜利。根据李沅的提示,林飞他们却已经将藏在县衙内李沅搜集的拦街虎欺压百姓,横征暴敛,勾结豪强意图谋反的罪证取了出来。
也多亏这些罪证,要不然皇甫威早就将李沅杀人灭口了。皇甫威将李沅诱到皇甫府,将他囚禁,又将李夫人赶出县衙,便派人到县衙搜查这些罪证。
可是李沅虽说是书生,却并不笨,知道这些东西乃是杀身之祸,藏得极为隐秘。皇甫威派人搜了很长时间,又对李沅严刑拷打,却始终没有得到下落。这时却已经安然落到林飞手中。林飞将这些材料仔细看了,却也暗暗心惊。
李沅的伤势很重,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不过有李夫人和李良照顾,也无大碍。再说还有东郭一德和清溪这对神医父女,不几天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