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走了,林飞吩咐钟儿服侍李夫人躺下,他便就蹲在地上和这李夫人攀谈起来。
李夫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没有官架子的大老爷。就是她的夫君李沅,为人和善,但在这做官的威仪上也是官架十足。
原来这李沅出身一个大夫之家,从小便饱读诗书,更羡慕那些商鞅吴起李悝这些革故鼎新的风云人物,决心将一身所学报效国家,振兴帝丘国。李沅拜见帝丘君,将自己的雄心抱负和宏伟蓝图在帝丘君面前展现出来,可是帝丘君已经垂老,根本没有什么重振帝丘国雄风的远大抱负,只是贪图眼前安逸享乐,对他这一套也不感兴趣。可又不好驳了李沅兴致,便将他发配到濬邑这个边远之县。
李沅到了濬邑,以为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了,便在濬邑开始施行一系列革新之举。可他太书生气了,做事便急功近利,不顾实际;他的这些措施得罪了濬邑的特别是濬邑三虎为首的那些豪门贵族,土豪恶霸,他们纷纷起来反对。李沅不比商鞅,李悝吴起,他们有魏文侯和秦孝公这样的雄主支持,而他却得不到帝丘君支持,便处处碰壁。
两三个月前的一天夜晚,李沅突然接到县丞皇甫威的邀请,到皇甫威府上议事。李沅也未多想,便应邀而去。可是直到第二天,也未见回来。李夫人便亲自道皇甫威府上去寻找。可是,皇甫威根本不见她,只是派人告诉她,昨天晚上李县令喝酒时突然病得很重,自己回府去了。
李夫人又派人四处搜寻李沅,那里还找得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过了几天,那皇甫威突然派人来到县衙对李夫人道:“李沅暴病身亡,县衙已经上报帝丘君。这县衙也不能让李夫人住了。”
李夫人便这样被赶出了县衙,流落街头,又到处被人欺侮。幸好还有忠心耿耿的老家人李良照顾,李夫人这才挺了过来,无奈之下躲到这个荒冢破庙里来。李夫人说完,已经轻啜起来。钟儿好一阵劝,才将她劝住,李夫人身体不好,说了这一气,便累了,钟儿又服侍她躺下。
林飞起身来到破庙外,琢磨起来。要说这李沅暴病身亡,林飞本来就有怀疑,如今听李夫人这么说来,林飞可以肯定李沅是被这拦街虎皇甫威害了。不过,以李夫人之言,这却是李沅生死未卜。若是李沅未死,那一定还在皇甫府中。
一个多时辰后,李良便回来了,买了一大堆药品和营养食品。林飞安排一些李良用药的注意事项,便和钘儿钟儿告辞。本来想要将李夫人接回濬邑,考虑到自己仍是居无定所,李夫人又有病,带着她也不便,再说若是被皇甫威的人发现,恐怕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利,所以只能让她暂时委屈在这里躲避。
林飞和钟儿钘儿回到濬邑,找到东郭一德他们,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东郭一德也同意林飞的看法,觉得这李沅未必就死了,只怕是被囚禁在了皇甫府。林飞便决定进皇甫府探探去。钘儿钟儿听公子要夜探皇甫府,也要跟着去,林飞道:“这又不是去打架,人多了反而不便,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当夜林飞换了装束,背上背了天犀,便潜到皇甫府附近。皇甫府占地广阔,院墙高大,入夜之后便有家丁来回巡逻。林飞一直等到三更之后这才跃上墙头,轻轻翻进院内。林飞进的这里是皇甫府后院。只见这里屋宇幢幢,曲径蜿蜒,花木扶苏。
林飞潜伏下来,躲过几队巡逻的家丁,四处查探。潜到一处精致屋舍前,突然看见一个二十来岁,长得十分俊俏的皇甫府下人鬼鬼祟祟也过来了。林飞急忙躲到花树之下隐匿。这个下人来到精舍窗前,左右看看没有人,这才在窗上轻轻敲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娇滴滴的问话:“谁?”
那个下人轻声道:“七夫人,是我,胥屙。”
不一会儿便听到开门之声,门口探出一个娇媚的臻首,左右看看无人才道:“小繇子,你怎么才过来?人家等的都心焦了。”
这个胥屙道:“没办法,老爷今天又提审那个书呆子,问了很久,可是那个书呆子还是那么倔,我用鞭子打,打得我手腕都麻了,那个书呆子还是一言不发。小红和小翠在吗?”
那个七夫人道:“我都已经打法去睡了。”
这个胥屙一听便一把搂住七夫人亲了一口道:“快些,我都等不及了。”
七夫人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看你猴急的。快进来,小心别人看见。”
林飞在一边听了,心道: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这个小子知道李沅的下落。遂轻轻一晃身子便挤进了屋门。
胥屙和七夫人关好门,刚回转屋内,便见屋内当地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背着长剑,负手而立,正在看着他们两人皮笑肉不笑。
二人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晃眼之间屋内便多出一个人来。七夫人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林飞一翻眼睛道:“哼,你们才是鬼,色鬼!”
听林飞说话,两人惊魂方定,七夫人又问道:“你要干什么?”
林飞看看他两人,奸笑道:“嘿嘿,我倒要问问你们要干什么?”
那个胥屙突然便朝门外跑去。哪知他快,林飞更快,他刚跑到门口,便见林飞已经堵住门口,一柄森寒利刃倏忽出手,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慢慢又将他逼回屋内。
林飞笑道:“想跑?可没那么容易,现在你们两个就随我去见皇甫老爷,让他看看七夫人和小繇子在干什么。”
一听这话,七夫人和胥屙魂飞魄散。这还了得?下人和老爷的姬妾通奸,不是乱棍打死,便是沉河淹死,在那个时代,对待奸夫淫妇,可有的是让人想象不到的各种酷刑,这两个人可都是见过的。两人膝下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林飞面前,那个胥屙道:“这,这位好汉,你要什么,什么。我都给你。只是求你别将我们送到老爷那里去。要钱是吧,夫人,快给这个公子去五百两黄金!”
七夫人恍然大悟,急忙起身便要取钱。林飞喝道:“呆在这里别乱动!”七夫人被他一喝,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林飞将明晃晃的利刃在二人面前晃来晃去,两人虽然害怕,却是一动都不敢乱动。
好一阵,林飞见这两个人都已被镇住,这才慢慢道:“既然你们不愿去见皇甫老爷,那好吧,我问你们一些问题,若是回答得好,我便饶了你们。”
两个人一听,赶忙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林飞向那胥屙问道:“你是胥屙是吧?”
胥屙赶紧点头。林飞用巨阙剑尖在他鼻子上点了点,胥屙的鼻子顿时冒汗;林飞又问道:“你在府中是什么职位?”
胥屙道:“我是,外府总管。”
林飞嘿然一笑道:“皇甫威也算一代枭雄,想不到他的总管竟然给他带绿帽子。”
胥屙和七夫人不敢回话,只是浑身乱抖。
林飞又问道:“好,那你今夜审的是什么人?”
胥屙听这个公子问起,犹豫再三,怎么也不敢说出来,因为老爷曾经严令,谁要是泄露了这个人的消息,便是剥皮抽筋点天灯。
林飞知道他的心事,巨阙剑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蹭,顿时划出一道长长口子,鲜血流了下来。林飞道:“哼哼,你要说了,只要你们守口如瓶,也不一定皇甫老爷就知道是你说的;可是你要不说,要么我一剑便将你们两个斩了,要么,我便将你们两个捆了,送到皇甫老爷那里去,你看怎么样?”
这样一来,两人还用选择吗?虽然剥皮抽筋点天灯可怕,但老爷不一定知道;可是要是不说,无论是被这个公子杀了,把两人还是送到老爷那里去,那都不是好玩的事情。胥屙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还是招了吧。胥屙结结巴巴道:“今日审的,是,是前任县令,李,李沅。”
林飞又问道:“李沅关在那里?”
胥屙道:“关在,关在地穴里。”
林飞收起巨阙剑,对胥屙道:“好,你现在带我到地穴里去。”转头又对七夫人凶狠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若是不老实,我便将你们两个的奸情告诉皇甫老爷。”
七夫人吓得连连点头道:“我不乱动,我不乱动。”
林飞推着胥屙出了七夫人房间,在后院之中七拐八拐。期间也曾遇见几队皇甫府巡逻家丁,林飞用巨阙剑抵到胥屙后背。有胥屙应付,这些家丁也未怀疑。来到一座荒废的院落前,胥屙道:“地穴就在里边。”
林飞看了看这座荒院大门上的大铜锁,足足有十斤重,一个荒院,上这么大的锁,也足以令人起疑。林飞指了指铜锁道:“打开!”
胥屙哆哆嗦嗦从腰间取出钥匙,将铜锁打开,林飞便推门而入。进门之后,林飞见这个院落房屋都已破旧,院中杂草荒芜,有几只夜鸟伏在屋檐下,被二人惊起,忽地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