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敲定此事,相谈更欢,随后,一道幽雅的音乐声传来,两人都放下杯箸,侧耳聆听。
或许是两个多月没听过音乐,这首纯音乐在贾琮耳中成了天籁之音。
一曲抚毕,沈靖南招呼贾琮:“贤弟,随我去看看何人弹筝,竟这般动听。”
“高山流水,此人弹的倒也不错,只是仍有几处转圜不够圆润,另有几处未到达应有的音域。”
此时的贾琮已经被酒精熏的飘飘然,来到二楼的围栏处瞧了抚琴女子一眼,随后飘出这么一句话来,围栏附近的看官顿时不依了。
“哗众取宠。”
“小子,你知道弹筝的人是谁?人家是神京最知名的花魁,柳轻漩柳大家,通晓多种乐器,造诣之高,神京城无人能及。”
“你小子干什么的?口出狂言,当心挨揍啊你。”
贾琮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呵呵一笑,想起此时的花魁大多自我标榜为卖艺不卖身,在世人眼中类似于后世的大明星,地位崇高,非是一般娼寮可比。当着人家粉丝的面说大明星哪儿哪儿不好,还真有可能挨打。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那可不行。说了就是说了,必须跟轻漩姑娘道歉。”
贾琮尚未答话,沈靖南便替他出头了,“柳大家固然是大家,我这位贤弟也不是庸人,《多情剑客无情剑》便是我贤弟所著。他说两句怎么了?便说十句又怎样?”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公子哥——吸引无数人眼球,害得无数闺阁少女夜难安寝、熬灯观看的新流派武侠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竟然是他所著?他看起来如此年轻!
一楼,比平地高出一米多的舞台上,柳轻漩将他们的话都纳入耳中,当下不敢托大,起身盈盈一礼:“轻漩给贾公子请安,公子大名,轻漩亦有耳闻,今日得缘一见,幸何如之?”
贾琮作揖还礼:“柳姑娘言重了,在下酒后无状、冒昧失礼之处,尚请海涵。”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个时而看一眼一袭白色轻纱遮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些绝美轮廓的柳轻漩,时而又看一眼才貌双全的贾琮,爽心悦目之际,又自惭形秽。
“公子折煞轻漩了,公子方才指出轻漩有不妥之处,还请公子不吝指教。”
“酒后之言,姑娘莫要介怀。”
柳轻漩不再说话,只是抬头幽幽的望着贾琮,其他人也凝视他。
“看来在下只好献丑了。”随后闲庭信步,来到舞台上。
走近了一瞧,这才看清薄薄轻纱之后,是一张极其清丽出尘的脸,放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随后接过她从自己手上取下来的假指甲,套在自己手上。
柳轻漩并未走远,在贾琮侧后方站定,目睹贾琮从容就座,随手试了几下音。
她不由的眉头一簇,有些失望:他竟是第一次弹筝,没弹过筝的人也可懂乐理,甚至比内行更懂,但若亲自去弹,必定是乌七八糟的结果。
随后。
一道筝音忽如清泉般涌入众人耳朵,一下冲刷在他们心尖上,众人心头震撼,沉浸在唯美唯肖的筝音中。
直到一曲抚毕,全场依旧鸦雀无声,过了片刻之后,才想起雷鸣般的叫好声。
高下立判啊。
柳轻漩弹奏,固然悦耳,但却无法达到贾琮那种传神的效果。
柳轻漩盈盈福了一礼,幽幽一叹:“公子神乎其技,轻漩叹服。”
“柳姑娘过誉了。”贾琮摘下假指甲,还给柳轻漩。
柳轻漩不接:“方才听了公子之曲,心中若有所得,可惜轻漩资质愚钝,所得不多。公子可否多弹一曲?轻漩感激不尽。”
说完盈盈福了一礼。
“姑娘不必客气,音乐也是吾之所爱。”
他正愁自己声望值不够多呢,现在有人邀请,又怎会拒绝。
随着贾琮重新入座开弹,一声声极其舒缓的筝音,缓慢击打在众人心坎上,既有穿透力极强的短促重音,又有回寰婉转的中长音。直至中尾段时,筝音一声快过一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后浪赶着前浪,如狂风骤雨般击打在众人心坎儿上。
就好像唐伯虎点秋香,唐伯虎搞敲击音乐时一样,到了尾声时,很多人的心跳都跟着筝音加快了。
看着贾琮双手如幻影般疾速的弹拨筝弦,柳轻漩惊若天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曲完毕,旁人还在品味余韵,柳轻漩却快人一步走到贾琮身边,“敢问公子弹的这一曲,是……?”
“渔舟唱晚。”
“渔舟唱晚……”柳轻漩轻轻一叹:“果然贴合泛舟湖上的意境,好一个渔舟唱晚。”
“多谢姑娘指套,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这便告退了,来日有缘再会。”
柳轻漩只好接过指套,望着贾琮:“公子有事在身,轻漩不敢强留。不知公子来日有了空闲,能否指点轻漩一二?若不学会这首曲子,轻漩恐会昼夜难眠。”
“我最近事情繁多,什么时候有空,不好说啊。”
此话一出,全场男宾不敢相信的看着贾琮,神京城有多少人眼巴巴的,想成为柳轻漩的入幕之宾?千金难博美人一笑,贾琮却拒绝了?
没看见轻漩姑娘幽怨哀求的眼神么?
这厮难道是铁石心肠?
贾琮看到柳轻漩幽怨的眼神,又隐约感受到周围人奇怪的目光,贾琮又补了一句:“这样吧,我回去把曲谱写下来,着人给你送来。”
柳轻漩欣喜一笑,福了一礼:“多谢公子,来日曲有所成,轻漩再请公子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