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城发问后,众人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此时才觉得原本在他们眼中不是问题的问题,统统都充满了不协和的怪异。
“此事同案件有何牵扯?”
刑师爷求知欲旺盛。
“并无,小生是觉着不大对劲。晚辈有位好友,在这顺泽城中开酒肆,这酿酒一斗粮米两斤酒,一斗可赚100钱,一石粮米方可得酒钱1两银,这中间封坛陈酿,一月出不到十石的酒。一年总共120两的营收。其他吃穿住行的花度,酒税、商税、户税等各项缴用扣去三成,两三年内如何建造得起这偌大的宅邸?”
众人面面相视,没想到叶青城对酒业的行情这么熟悉。
杨家酒庄的财产账面不清晰,但,这并不能指控什么。
“许是他有其他私产。”
只要手里有钱了,谁还不能找点别的来路。
谢县丞这群小官们,哪个手底下没点灰色收入,他们对这些路数是再熟悉不过。
叶青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道:“袁千富他何时发家,何时修建宅邸,宅邸占地几何?”
“他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老宅修葺扩建用了几十年。”
谢县丞对袁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想来他们私交甚密。
“既是如此,有祖产尚需几十年,没祖产只有酒庄的营生下,如何大发一笔横财?”
哪怕是放印子钱,搞点其他倒卖,也不可能短时间里赚到几百上千的银两。
“你直说,是何意思?”刑师爷听着急了。
叶青城碾动手指,“先把人证物证拿到再说,我怀疑这个杨家主是掮客,给人暗中接活牵头以及销赃。”
在场的人同时瞪凸了眼珠。
如果是掮客,这就是一件牵连颇广的大案,不单单是几个山匪的事了,而是团伙结党走私。
县尊一下子手抖了起来,没想到居然在他的治下藏着这么一条大鳄。
“你有几成把握?”县尊是问叶青城对这件事的确切性。
“一半有余。还请县尊大人将办差的公人全部聚集此处,大牢中加两层防守。”
如若他是那个掮客,肯定不乐意暴露身份,而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误导案情,趁机消灭掉放在别人手上的把柄。
逃出去的那三人,十有八九已经升天。
而抓郡爷是稳住牢房里的那一群,以免他们将他供出。
这三天如果衙门松懈,他再将他们不知不觉处理掉。至于郡爷,忽悠几个人做替死鬼就成。
不伤及根本玩转所有人,心思缜密得叫人分毫无法察觉。
要不是碰上他,这计划八成就得逞了。
叶青城此刻冷汗浸湿后背,无比庆幸,他继承了夜秀才的聪明脑子。
不然,死了,罪魁祸首都要找错人。
“来人,安排巡防两班轮守,任何人不得擅离值守!”
话还没落地,外面的狱卒慌慌张张跑进来。
“大人,不好了,小人换班巡查发现那群山匪倒在地上打滚,满嘴吐着白沫!”
“什么!”
舒县令震怒,提腿往牢狱走。
“唰”的一声,一把长刀出鞘,原本还在分析案情的男子已经手握长刀,直直架在狱卒脖子上。
“夜兄!”谢辛贤满目惊惶。
被拔去长刀的衙差,错愕的摸着他的空刀鞘,不明白那秀才为何说着说着就拔刀了。
在县尊大人面前动刀可是大不敬。
谢县丞刑师爷呆若木鸡,全都给叶青城彪悍的一手弄懵了。
“你为何用刀挟持我?大牢里的毒是你下的?”
衙差战战兢兢,手按向后腰。
“别动!再动就割断你喉管!”
众人看向叶青城,没有几个人相信狱卒的话。叶青城从进来就一直待在文书房里,根本没有去厨房的机会。更遑论去大牢里害人,没那个道理。
“洪镖头,请过来掀开他的上衣。他是内应!”
洪镖头当仁不让的冲过来,那狱卒却在此时往上站立。
叶青城心头警铃大作,手上使力,刀口立时片进皮肉。
血流喷涌如注。
“啊!”
惊呼四起,叶青城只感觉到脸上一热,视线里满目鲜红,他手抖的握不住刀柄。
他,杀人了??
手下一轻,洪镖头将长刀归入衙差刀鞘,提脚踹开地上的人,他目含安抚的看了叶青城一眼。
“他身上藏了匕首。”
如果不是叶青城的阻挡,可能躺在地上的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了。
这个狱卒是存了被揭穿必死的志愿来的。
叶青城吓得腿肚子发抖,控制不住的浑身抽抽。
所有人没时间做心理建设,一切发生得太快,舒县令安排叶青城去休息,他带着人去大牢里抢救中毒的犯人。
谢辛贤差人准备浴桶,将叶青城扒了扔里头泡。